书接上回。
依然做梦。
梦里邀请到的嘉宾依然是楚汉时期天下第一谋士张良博士，上一期节目中，我问张良博士您眼中谁是整个西汉时期最优秀的学者？
张良认为是刘歆。
今天，我们围绕刘歆继续探讨。
我问，西汉为什么会灭亡？
他说，只要是世袭制，就一定会灭亡，这是由基因决定的，就是帝王的基因传承也是不断趋向于平庸，前面我给你举过例子，姚明的子孙后代身高越来越趋向于大众平均身高，除非每一代都跟第一身高梯队的通婚。
我问，有没有解药？
他说，没有，这是世袭制的BUG，你平时看《动物世界》不？赵忠祥配音的。
我说，看。
他说，《动物世界》里，动物种群如何确保基因稳定？要决战，让最强壮、最聪明的基因遗传下去，普通的公猴子、公狮子是没有交配权的，其实人也有动物属性，为什么推行一夫一妻，就是保护弱者的，真的自由配对，大家宁愿做王思聪的万分之一，也不愿意嫁给农村青年。
我问，民主选举，是不是类似动物PK？
他说，一定程度上，是！但是，民意往往也会走向极端，希特勒是民心所向选出来的，苏格拉底是民意投票让他死的。历史上，也有民意选出来的皇帝。
我问，谁？
他说，王莽。
我说，王莽不是逆贼吗？
他说，我反复跟你讲过，你不要总是上帝视角去看问题，而是要放到局下，到了西汉末年，帝王基因越来越差，一代不如一代，王莽就是整个朝廷的能人，有文化，有担当，大家觉得应该让王莽挑起大任，整个朝廷官员、知识分子，都是挺他的，意思是整个政局不稳了，你出来帮帮大汉吧，他是临危受命的，他就是没有前后眼，若是他能看到后面的历史，他应该学曹操，我是个外姓，我只要权，我不要名，可是王莽还是有些贪婪。
我问，王莽有才华不？
他说，公投出来的，那绝对是才华逼人，为什么历史把他定位成反贼呢？因为他是外姓，他姓王，不姓刘，江山是姓刘的，自古至今，所有当权者都是痛恨反贼的，那么鞭尸王莽就是重要的课题，包括他的头都被后来的皇帝们把玩得包了浆，其实就是吓唬大臣们的，看吧？你们谁想造反，这就是下场。
我问，我有没有可能是董仲舒的后代？
他说，有这个概率。
我问，有没有可能，我压根不姓董？
他说，也有这个概率，姓氏也不是完全线性传承的，例如王莽上台后，刘氏皇室亲近王莽的，全被他赐姓了，好了，兄弟们，从此以后，你们可以姓王了。
我说，类似鲁迅写的《阿Q正传》，阿Q说自己姓赵，被赵太爷扇了大嘴巴子：就凭你也配姓赵？
他说，差不多的意思。
我问，今天姓刘的，是不是或多或少都跟刘邦有血脉关系？
他说，论后代的话，最厉害的还是刘邦的同父异母弟弟，叫刘交，在西汉初期是整个贵族体系里排行最小的一支，但是后来是发展的最庞大、最杰出的一支，即便是今天，刘姓有百分之二三十是刘交的后代，历史上出过很多牛人，南朝刘宋王朝的开国皇帝刘裕及著名的学者刘向、刘歆父子。
我问，刘歆是怎么登上历史舞台的？
他说，单纯从知识分子去评判，刘歆以及他父亲刘向，都是超级学霸，文理全才，也就是过了版税保护期，你现在去当当搜一下刘向或刘歆，俩人编的书现在依然是超级畅销书，2000年了，经久不衰，最出名的就是《山海经》，他爹刘向还是比较纯粹的，当时国家想搞个图书馆，历朝历代攒下了那么多书，有精华，也有糟粕，有积极的，有消极的，不可能直接简单汇总一下就收藏到图书馆了，皇帝就想组织人把古代书籍重新整理一下，这个重新整理几乎是可以理解为翻写模式，前几天我跟你讲过，百家争鸣对应的是百个国家，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核心价值观，编写图书的过程其实也是提炼核心价值观的过程，适合的就留下，不合适的要么修改，要么删除，刘向就是干了一辈子这个活，《战国策》就是出自他之手，为什么他在历史上不如儿子有名呢？因为儿子刘歆与叛贼王莽捆绑在一起了，俩人是老铁，从小一起长大，又都是学霸，刘向是很看好王莽的，认为王莽是国之栋梁，但是刘向对王莽的定位是宰相这一类，辅佐王室，没想过要让他篡权，所以刘向反复地叮嘱儿子刘歆，多辅佐你哥哥王莽，别看他是个外姓，但是他有才华，早晚都成大器，你跟着他，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我问，《山海经》系列故事，是不是在你那个时候就有了？
他说，是的，就是民间传说再汇总，包括你们今天说的四大名著，其中《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都是类似的创作手法，就是把民间传说汇总再编辑。
我问，四大名著，你比较欣赏哪部？
他说，《金瓶梅》，纯小说，而且是写市井生活的，你要知道，在古代，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被写进书里的，至于后来的《红楼梦》，那都是向《金瓶梅》致敬。
我问，古代，贵族们，是不是床上玩的花样也很多？
他说，王思聪在我们看来，也是业余级的，这方面，历史一直在后退，因为女色资源不像古代那么集中、垄断，又没有手机，也没电，就这么点爱好，这么说吧，你能想象到的所有花样，在我们看来，都是业余级的，还有就是过去这都是合理合法的，娶几个女人甚至几十个，只要你有能力，都没问题，今天只能一人一个。
我说，所以，你看《金瓶梅》很真实？
他说，西门庆不过是个小土豪而已，他算不上什么，王思聪只是当代西门庆而已，但是也绝对不是顶级玩家，真正顶级玩家都是与普通老百姓绝对物理绝缘的。
我问，你如何评价王莽这个人？
他说，我认为是有真本事的，就是思想太前卫了，乃至于很多人说他是穿越回去的，因为他当时想推行的是社会主义政策，直接实行土改，土地属国有，按人口分配。冻结奴隶制，提出人人平等，虽没有马上废止，但禁止所有奴隶婢女继续买卖，以限制奴隶的范围和数目不再扩大，使它最后自然消灭。开办国有企业，实行计划经济，由政府控制物价，防止商人操纵市场，以消除贫富不均，还有就是统一全国的度量。
我说，不是说秦始皇统一了度量衡吗？
他说，秦始皇是提出了这个理论、设想，但是一直没有落地，真正把度量衡推进一步的是王莽，因为王莽是个知识分子，很重视科研，特别是理工科的研究，还发明了游标卡尺，我不是跟你讲过嘛，刘歆就是个全才，差点算出圆周率。
我说，这么说来，王莽还真像穿越过去的人。
他说，他当时提出的这些“新政”都是很新颖的，在一定程度上，王莽的上位，是当时社会的共识之选，只是王莽上位之后，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搞了一个“王莽式的社会主义改造”。说“篡位”这话，总有些维护封建帝王的旧思维在里面吧，当代就不要沿用了，只用“上位”描述就好。
我说，动了贵族们的利益。
他说，是的，让贵族不再贵了。
我说，不是说王莽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杀吗？
他说，这是真的，因为他要推行新政，那就需要杀鸡儆猴，王莽先是以杀害婢女之罪杀死了自己的二儿子，然后又在几年后的“狗血门事件”中，将自己大儿子毒死，并诛杀全家，甚至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
我说，不是人了。
他说，虎毒不食子，那只是因为你没触碰到权力，权力可以使你丧心病狂，什么人都可以作为筹码，包括亲爹亲娘，所以我一听别人说我急流勇退我就来气，我哪是急流勇退，我是没捞着。
我问，刘歆是不是真的会算命，算到刘秀是下一任天子，所以改名叫刘秀？
他说，这都是后人硬给加的戏，一看刘歆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是出自贵族，普通人压根不可能认识这个字，老百姓就叫铁柱、狗蛋这些，为什么古代人物名字那么好听？那都是贵族起的，普通人是不会被史书记载的，但是呢，有个讲究，就是要避讳皇帝的名字，当时汉哀帝叫刘欣，刘歆谐音所以改名为了刘秀，至于后来另外一个刘秀当了皇帝，那纯属历史巧合。
我说，要是在你们那个时代，当个神婆，岂不是能忽悠不少人？
他说，你就是今天，也能忽悠不少人，王林大师不就是例子吗？古代人很认命，从下到上都认，所以认为谁当皇帝是顺应天意，是天子，包括王莽上位后，为什么后人越看越不和谐？觉得他没有得到上天的授权。其实王莽上位，也没少用类似的花招，那时民间有不少神棍，他们就以瞎忽悠骗吃骗喝，当时王莽身边有个哥们叫甄丰，类似今天的神父，动不动就对人间发布“符命”，类似于后世太平天国的杨秀清，一惊一乍的，说自己天父附体，代表神祇跟凡人对话，王莽怎么获得天子命的？就是他给炮制的，王莽上位后，又觉得这哥们是个祸害，因为他能说你是顺应，也可以说你是逆行，所以，王莽过河后就把他们父子俩拆了桥。
我问，刘歆为什么要刺杀王莽？毕竟俩人是老铁。
他说，刘歆从骨子里是不认可王莽当权的，他觉得主持朝政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直接把我大刘家的江山给改了姓，所以后来刘歆他们就想把王莽给拉下来，光复汉室，其他造反的都直接斩了喂了狗，王莽觉得刘歆跟自己铁了一辈子了，算了，暗示一下吧，刘歆自杀了。
我说，总感觉王莽是个杀人魔。
他说，看人，特别是看君王，一定要一分为二，凡是能成大事的人，都是有爱之人，哪怕是叛贼、土匪头，因为没有爱是当不了头目的，一个人无恶不作，情绪不稳，动不动就杀手下，你觉得有人跟他闯荡吗？一个人要想凝聚人气，一定是内心有大爱的，教员有大爱，委员长也有大爱，只是以成败来论了英雄而已，王莽、刘歆都是有大爱之人，马化腾、马云也都是有大爱之人，那为什么他们又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呢？例如柳传志把孙宏斌送进了监狱，任正非把李一男送进了监狱，是需要维护自己事业的稳定性，也就是现代文明了，放在古代，直接就砍头了。
我说，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他说，你记住我这句话，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一个满嘴谎言的人，他是不可能带起任何团队来的，凡是能带起10人以上团队的BOSS，都是靠爱，发自内心的爱，你自己有公司不？
我说，有。
他问，你认可不？
我说，认可。
他问，你信命吗？
我说，信，但是我不相信有人能算出命。
他说，那就对了，所以刘歆改名为刘秀与后来的刘秀称帝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纯属巧合。
我问，我们今天说的学习国学，是不是就是学习刘向父子编的那些？
他说，差不多，这爷俩是什么都懂，天文历法学、史学、诗、医学，但是，我不鼓励学习国学。
我问，为什么？
他说，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你要相信，今天的人类是整个人类史上最聪明的一代，你要寻找的智慧，今天全有，对一个人的赞美，若是能用“现代性”三个字，就是对其至高无上的评价。
我说，有人说刘歆是孔子之后最伟大的学者，这个您认可吗？
他说，不认可，毕竟有时代的局限性，李时珍放在今天，随便一个乡村医生都吊打他，但是要是放在西汉之前，说刘歆是最伟大的学者不为过，他相当于集莫言+杨振宁+华罗庚+钱学森于一身，全才。
我说，若是您给刘歆一个建议，会是什么？
他说，搞学问的人就是书呆子，安心搞学问，流芳百世就好，别去搞什么政治，不是你一个书呆子能玩得转的，当然，权力这玩意又有点类似《魔戒》里的那个戒指，站在局外时，谁都一套一套的，真遇上了，没有一个不迷糊的。
我说，听这些文官的故事，不过瘾，还是喜欢听你说匈奴的事，后来是谁把匈奴给搞定了？
他说，新皇帝刘秀的一个女婿，叫窦固，名将班超就是他的小弟。
我说，有空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
他说，下期吧，主要是我憋着尿了，一直没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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