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梦想。
有一片田地,属于我,有草坪,有果树,有狗有鸡,有自行车,有皮卡……
我在那里生活,在那里会客,在那里写作。
咦?这些不是农村就有吗?
农村的那些,LEVEL太低,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欧美农庄的感觉,植物错落有致,小路弯曲得很有艺术感,连觅食的鸡走路都是优雅的。
记得去南非参观农庄时,那真是震撼,人家屋子里一尘不染,老板戴个斯文的眼镜,厕所里都挂着世界名画,光私人收藏的跑车就有100多辆,负责给我们倒酒的帅哥穿着帅帅的马甲,笑得特别甜。
特别是那草坪,剪得一丝不苟,哪怕是屋子背面,你也找不出半点凌乱,小路全部是用桃核铺设而成,看似随意,却充满艺术感。
是不是外国的月亮格外圆?
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心感受到了差距,太震撼了,记得当时我在游记里写到,国内20年出不了这样的庄园,为什么呢?
农场主的眼界决定了庄园的格局。
那里的农场主,比咱这边上市公司老板还有钱,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而且有专业的运营团队,整个农场你都看不到一根电线杆,就连灌溉系统也都采取了近植物色,肥料就是用腐烂的枝条和动物粪便制作而成,是真正的有机肥。
从南非回来,我就上瘾了。
就想搞这么一个庄园,属于自己的。
国内庄园,我参观过不少,包括省内最大的赛尔生态园,我觉得都落入了俗套,还是像农村,只是稍微规范了那么一点点,离美?离艺术?
有点距离!
我心疼,心疼那些地,要是在我手里,肯定就打造成艺术品了……
2009年,我回到农村居住,开始追逐自己的庄园梦。
最容易实现的就是自行车、狗。
自行车,先后买了五六辆。
狗,先后养了八九条。
就是喜欢。
我提出一个想法,想在村里承包一些土地……
我娘哭了。
为什么哭?
她认为,儿子考上大学,好不容易脱产了,如今又要回来种地,学岂不是白上了?所以我娘坚决反对。
我爹也反对。
我爹为什么反对?
其一、他自认为自己精通农业,认为种地是赔本的生意。
其二、他害怕舆论,怕被人嘲笑。
我不愿意看他们难受,就把这个想法压下去了……
当时,有个契机,有个女读者提供给我一个信息,她村里有座山要卖,承包费5000元/年,一次签30年的合同,按年交费,她爸是书记,也很愿意卖给我。
我跟我爹提起这个事。
我爹坚决反对!
黄了。
让谁承包去了?
她自己!
现在呢?
转让费就不会低于30万。
当时,虽然我很叛逆,但是还是太听父母的话,父母总觉得种地是下贱的事,是不可能有出息的,所以他们拼命地阻拦我,这也导致我失去了承包权,而且我们这边的农民有个特点,平坦一点的村庄是瞧不起山里人的,因为山里人没地,在我父母眼里,山是贫穷的代表。
2012年,有个做草莓的兄弟提出,合伙种草莓,当时济南草莓非常火,批发价都在20元/斤以上,效益相当可观,基本当年可以回本。
牛哥牵头做的这个事,牛哥占50%的股份。
我忘记了我占多少股份,反正我出25万。
大家把钱凑给牛哥,牛哥负责去洽谈农田……
在谈判过程中,牛哥决定放弃这个项目,因为他觉得村民太难打交道了,没有契约精神,合同上只有租金,实际上隐性开支特别大,村里领导都要拿提成,而且要定期进贡,关键是农民也跟着伸手,你要是不给,就停水停电,要么就是拖拉机堵路,这些还不是最恶劣的,还出现过大棚被点了火的现象。
当时做这个项目,我也有私心,不是单纯的为了合伙做生意,而是想学习经验,若是这里效益非常好,我完全可以把这个模式复制到我们村,只要是稳定赚钱的,我爹就不会反对,而且我可以派我爹到济南学习,让他回去做技术指导。
至于说产地优势,这个无所谓,我们可以摘了以后,连夜运到济南,摇身一变就成了济南的草莓。
牛哥提出放弃以后,我也就没有继续研究草莓这个项目,其实我有点叶公好龙的感觉,并不是希望通过农业赚多少钱,而是情怀所在,仅仅是喜欢。
当时,有个小兄弟不甘心,他的意思是我们不干,他自己也要干,上了20亩草莓大棚,2013年就回本了,现在一年能剩20万左右,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机会错过,我倒不是很心疼,因为我压根就不喜欢吃草莓。
但是,这里面还有个机会,特别特别的可惜。
当时,我们挨着参观济南附近的农庄,有个做繁育的现代化大棚,搞的红心苹果培育,老板建议我回家搞,愿意批发给我苗子,10元/棵。
我心想,也太黑了吧?比手指头还短的枝条卖给我10块钱?
关键是,我压根就不相信红心苹果会火,这完全是个噱头……
他跟我讲,即便是按照10元/棵的标准,他这个基地也能值3000万,那么后来他的结局如何呢?
2014年,红心苹果苗60元/棵!
听到这个消息,我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没听话,若是我相信他一次,可能就赚大了,不仅仅我不相信他,当时我们那群去考察的,没有一个相信他的,与他的表达方式也有关系,就这么几个大棚,你说能赚3000万?谁信?!
都觉得他在吹牛B。
这期间,我又去无棣考察苗木基地,是一个互联网名人在那里圈的地,3万亩,他是跟着谁学的搞农业呢?大韩,赛尔生态园的老大,山东最大的地主,他们俩关系特别好,类似结拜兄弟。
我问:“我能回家拿地吗?”
他说:“低于1500元/亩,种树,赔不了。”
那时,我们村的地价在300元/亩左右,当时恰好流行拍卖嘛,第一轮,我直接举出了1000元的价格,直接中标……
我爹在家气得发疯。
他觉得我丢死人了,哪有这么贵的地?
拍完地以后,我提出种树,父母坚决反对,于是这些地就荒废在那里了,种粮食我也没兴趣。
不种树,那种什么呢?
我去无棣问。
他说:“去泰安,找农业大学的教授,找他们最新的培育成果,直接买断,培育,卖苗。”
我问:“一般要花多少钱?”
他说:“最少10万吧!”
我心想,也太黑了……
当时我其它生意做得不错,就把这个事跳过去了,同学聚会的时候,我提到了这个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岳老师找她爸给承包了70亩农田,她去农科院买的猕猴桃新品种,当时她跟我说做猕猴桃,我还觉得蛮有意思的,咱山东也能种猕猴桃?
她跟我说:“绝对好吃,新品种。”
我问:“前期,能赚到钱吗?”
她说:“套种的黄豆,足够租金了,苗木明年就能上市了。”
结果呢?
她现在猕猴桃做起来了,我问她进入结果旺期的时候,一年能有多少利润?
她说:“七八十万吧!”
我,又一次错失了机会,而且她还专门来游说过我爹、我娘,愿意免费提供苗给我们,我们都没做。
通过她,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不仅仅男生有庄园梦,女生也有,她每个周末都带着孩子去果园。
电视台都报道过她的园子,当然有个特殊原因,她就是电视台的……
无独有偶。
我去日照参观刘哥家的果园,是日本甜柿跟德国大梨,这是我见过的庄园里,唯一有国际范的,就是很有情调,他们家的果子不卖,纯粹是情怀。
我问嫂子,为什么想着弄个果园呢?
她说:“我从小就有这么一个梦想。”
这个果园,已经15年了,这也是为什么果园很有情调的缘故,因为树大了。
我,还是缺少魄力,当然我把责任推卸到父母身上了,认为他们阻碍了我的发展。
听说,我们家这边划成了保税区。
大家开始圈地运动,不过都是外地人来圈的,800元/亩,因为农作物收益越来越低,以我爹为代表的顽固派非要看人家的笑话,认为人家肯定会赔掉裤子。
为此,我跟我爹理论了N久。
我说:“人家能拿几百万来包地,说明人家至少有这么多钱吧?有这么多钱的人,思考问题不如你?”
我爹说:“账都能算出来,雇着这么多人干活,不赔死才怪。”
我说:“人家压根就不是为了种姜。”
那时,村里是鼓励拿地的,而且县里有个领导看中了我们村一块地,但是后来放弃了,他无意提起这块地,我一听是我们村的,而且镇上想卖的。
我就想通过他拿到。
我爹坚决反对,理由是那块地归属非常复杂,一旦拿到那块地,会引起村里动乱的。
我也憷头,算了。
我想了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想找村里的能人去帮我买地,就是直接从那些大户手里买,毕竟他们都是外地人。
有点类似强买强卖。
他们是800元/亩拿的,想卖给我1000元/亩。
这个价格,若是一手价,我可以接受,毕竟当时我也有点小钱了,承包百十亩地还是很轻松的,但是我就觉得窝囊,凭什么白让他赚到200元/亩?
就因为这点心理不平衡,我拒绝了。
现在再去谈呢?
少了1500元/亩,人家直接不谈了!
我拿这些地,是用来干什么呢?
美国红紫薇,是江苏一个大哥建议我上的品种,是准备走庭院用树,计划定杆1米8,准备10年后再卖,投1赚20。
我是怎么想的?
哪怕是最终卖给读者,我也能卖掉,所以我不愁销量,而且也不是特别贵,即便是10年的树,也不过是200块钱而已。
别听着10年,觉得挺可怕的。
这玩意也是阶梯式赢利,前两年卖苗就能回本,第三年、第五年还是要降低密度,那么就会出售一部分苗木……
为什么这么看好美国红紫薇?
因为,颜色接近中国红,更喜庆。
其次,苗木市场太火,业内只有小苗,没有大苗,大家也没有耐心做大苗。
带我做这个事的大哥,是农业口的领导,是红紫薇课题组的,他绝对相信这个市场,我相信他,就这么简单。
我唯一担心的,其实就是夜长梦多,毕竟时间太长了,中间变数太多。
来我们这边种姜的,真的亏得不行了,又听说保税区换地方了,那么他就想转给我,平价,我更有信心了。
此时,我爹也转变思路了,他意识了应该相信年轻人的眼光,他从反对到默默的支持,去帮我谈价格之类的。
刚把这边敲定,就联系不上大哥了。
被抓了,挪用科研经费。
我晕~~
那需要重新寻找项目,核心点依然是:新品种!
种点啥好呢?
我又去无棣,问。
他说:“建议你搜索一下欧洲月季,做得好的,一个棚200多万的利润。”
我心想,可能吗?
我现在,稍微学会相信了,按图索骥,我去了浙江,实地考察了他的大棚,全是通过网上销售的,原来欧洲月季跟宠物狗似的,讲血统,老头只是引进了新品种,其实他并不懂互联网,他也没有支付宝啥的,全是现金打款,他按照打款先后顺序发货,顺丰每天派专车去,最震撼的一点是啥?
至少有1/3的人,即便打了款,也买不到。
老头会挨着退款。
至于一个大棚有没有200万的利润不得知,我买了40棵,给我媳妇种的,不同花色,花了3000块钱,已经是折扣价了,正常情况就是100元/棵。
但是,这个事我做不了,为什么呢?
因为,欧洲月季有3万多种,选款式是最难的,而且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发烧友挑选的颜色,我挑选的颜色,我媳妇挑选的颜色,老头挑选的颜色,都不同。
那我该种什么呢?
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板栗专家,大连的,曾经在日本留学多年,据说在这个领域是绝对顶级的,我百度过他的信息,的确如此。
如今,他又是什么领域的专家?
无花果,最顶级的,他孤身一人在江苏研究无花果,已经快10年了,特别痴迷。
孤独的人有个特点,喜欢喝酒,喜欢聊天。
也许是他好久没有人陪着说话的缘故,我们特别的投缘,喝了一瓶又一瓶,我就问他,无花果效益如何?
他说:“亩产800斤没问题,鲜果的批发价在18元左右。”
我说:“太可观了,主要是无花果不需要维护,又没有虫子。”
他说:“最大的难题,就是无花果不能储存,一般两天就烂了,若是加工成干果,经济效益就会大大的下降。”
我问:“你最新培育的品种是不是最好的?”
他说:“未必,无花果品种很多,你要看你的需求,是要产量,还是要口感,还是要色泽,还是要水分,新品种只是果期正好处于空档期,毕竟利于市场,另外颜色为条纹状,特别漂亮,但口感不是特别甜。”
我问:“若是深加工呢?直接生产终端产品,例如无花果提取保健品之类的。”
他说:“意义不大,除非是做概念。”
我绝对相信他的权威性,但是他建议必须要建大棚,投入太大,我觉得不适合我,就放弃了,另外有个关键因素,我不喜欢吃无花果。
若是单纯从市场角度而言,我还真有优势,哪怕出来果子,我发顺丰给读者,也很不错,全国范围内,两天基本都到。
放弃了。
我喜欢漂亮的植物,因为最终我要做成庄园,选来选去,选了垂直樱花,太漂亮了,若是种上10年,那该多美啊?
在我决定上这个项目的时候,有个读者联系了我,他是农业大学的,是做樱桃相关的研究的。
他说:“垂直樱花是嫁接在樱桃树上的,樱桃树跟桃树有个共性,就是流胶,一旦流胶,就完蛋了。”
他这么一说,我又犹豫了,我特意咨询了一下,垂直樱花之所以没有推广出来,就是因为流胶,流胶是绝症。
又放弃了。
此时,又遇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我要买房子,缺资金,我想把土地流转出去,就转给了一个读者,他是做招聘网站的,这点钱他觉得无所谓,我就建议他去考察一下无花果。
结果呢?
他们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项目,就这么上了,不过不是在我们村上的,是在郯城拿了5亩地,他上了一个大棚,郯城的土质要好于我们这边,他是用来做试点。
大棚里的无花果,全年只有一天休眠期,一直都是绿的。
第一年就结果,亩产300斤。
当时,国家不是鼓励农村合作社嘛,他想获取国家补贴,补贴是取决于合作社或农业公司规模,他为了扩大规模,怎么做的?
他招募合作者,拥有5亩农田以上的,就可以合作,不过要跟公司签定投资协议,公司出苗出技术出销售渠道,他们出地和出棚,利润二八分,公司拿二。
这么一弄,他有了500多亩的规模,有了谈判砝码。
当时,市里特别重视,希望他能做成规范化的农业示范区。
他就用这个“声势浩大”拿到了农业补贴和整片的地,5000多亩,不过他并不满足于这些,特别是去博山参观了金银花基地,一共不到5000亩,竟然上市了。
他也准备上市。
你别说,他真忽悠出动静来了,真有VC在考察这个项目了……
我又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是我最不应该错过的机会,因为我有苗木优势,有推广优势,有融资优势,若是我有5000亩无花果,我还真能把它捣鼓出大动静,不说上市,也有这个可能。
我在想,为什么我屡次错过机会?
第一、没有魄力拿地,犹豫不决。
第二、叶公好龙,只是单纯的想要个庄园,而没有想过要把农业做成事,若是按照教授的亩产800斤的估算,5000亩地的年产值是7200万。
非常非常的可观。
如果我不是一直在想,而是去做,可能又是另外一个结果,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甚至从来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只是在不停地考察,不停地给别人创造机会,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遗憾。
如果能聚焦到无花果上,有褚时健的那份用心,种出最好吃的无花果,一提到无花果就能想到你,不成功是不可能的。
前几天,带我爹去看病,途经几个村庄,那些村庄的地都被大户给承包了,我爹有些后悔,后悔当年阻拦我。
我说:“爹,你记住,老百姓的思想永远是最落后的,他们坚守的观点一定是最愚蠢的,大家现在是盼着卖地,理由就是卖了地可以去打工,一亩地还能卖个两三万块钱,却从来没想过一个问题,土地就用这种方式流通到别人手里去了,老百姓感觉占了便宜,其实吃了大亏。”
农业,未来一定是个很大的风口,土地价格一定会越来越高的,因为有庄园情怀的人太多了,几乎人人都想拥有自己的庄园……
为什么今天会写这个话题?
因为,我觉得老百姓永远都是贩卖劳动力的阶层,包括我们也是在贩卖自己的劳动力,我们永远是最后一群觉悟的人,等我们觉悟的时候,发现花都落在了我们手里。
我们不懂得理财,不懂得投资,只知道蛮干,只知道拿工资,其实在这个社会上,大的财富,多是资本运作来的,例如股市就是很好的资本游戏,牛市一过,高手翻倍没问题,这些钱哪来的?就是新手贡献的,而且多是最底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