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开发了个项目，文化小镇，在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偏远农村，提出了乡村+文化+旅游的概念，获得了N多大奖，上过N次电视。
也获得了N多资金扶持，为嘛？
迎合了旅游扶贫+文化扶贫的概念，成了样板工程，这话不是我编的，是CCTV新闻上说的。
游客多吗？
我去过，停车场一共五辆车，其中两辆是我们的。
在那边搞油画工作室的大学生，在路边卖雪糕，我觉得蛮心疼的，特意买了几支雪糕，小伙子出奇的热情，甚至帮我们把雪糕纸剥开，我就好奇，你说好好的大城市你不待，你跑到这里卖雪糕，图啥呢？
懂了，他也是慕名而来。
我围小村转悠了一圈，感叹了一句：不过如此。
走了。
过了很久，总理提出了互联网+，各地纷纷推广互联网+模式，本地也有领导找过我们，问有没有兴趣做个书吧？他们提供场地，我们提供图书+运营，定期接受各级领导视察……
我拒绝了。
铁定亏本的事，何必去折腾呢？
另外，我不想与他们走的太近。
文化小镇的老大找我，那哥们很高，应该有1米9，西装革履的，来找我干嘛？问我有没有兴趣过去开个书店？
给我描绘未来的客流量。
我说，不合适，我们主要做藏书，是小众群体，理性消费。
他说，可以单独提供给你一套住宅，你偶尔也可以过去创作，不好吗？
我说，谢谢，你那里太远，另外我对农村没有太大兴趣了，我在农村还有两套房子，装修的非常好，跟城里的家一样，以前还偶尔回去住住，现在几乎不回去了。
这哥们，若说他是空手套白狼，他不承认，只能说他是一个研究政策的高手，总是提前布局，提前跑，拿过的奖真是无数，各类扶持资金，我要是把他的百度百科发出来，能吓死大家……
中午，我带他上山吃鸡，跟他聊了聊，收获还是蛮大的。
他说，哥，我也不瞒你，你是个明白人，兜圈子也没意义，我想把你的项目融合到我们小镇上，就是你要提供给我们真实的成交数据，发货数据，最好有流水，有快递发票，我想申报文化产业专项资金。（有些书店就拿到了这个资金，从几万到几百万不等，白送的，可以百度一下。）
我问，需要我干什么？
他说，你要租1万册书给我，我做面书墙，只要名家的，我一本给你5块钱，这样可以不？
我说，可以，但是有个前提，全部塑封，因为你那里全是平房，潮气太大，另外人来人往会有人翻动，对于藏书而言，这都是致命伤。
他说，没问题。
我说，还有，就是不能与我有半点关系，别到时出了事再找到我头上来了。
他说，那不会。
若是单纯为了这5万元，我也不愿意租给他，因为他不能给我抵押物，若是中途把书给我卖了咋办？但是我知道他的目的只是装装场面，我又觉得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等于把自己的藏品分享给众人。
1万册就很壮观了，我办公室的那面书墙只有2000册书，已经是谁见了都觉得很震撼了，要急忙拍照留念。
我们协商的租期为3个月，书的成本按照100元/本签订赔偿协议，塑封开封算损坏，我觉得做生意必须有合同意识，看似是保护咱的，其实也是保护对方的，这些年，我遇到了读者之间太多的关于钱的纠葛了，要么借钱，要么培训，要么代理，不出问题挺好，一出问题就打滚，恨自己瞎了眼，咋被骗了？看似是众人缺少火眼金睛，根源是缺少了合同意识，你不知道自己购买的是什么，有什么风险，你就盲目的给钱了，这是学费。
插个题外话，昨天有场骑行比赛，自行车联赛昆明总决赛，我们参加线上骑行，我跟乐姐一起，她骑的公路车，我骑的速降车，风特大，我们只骑了40公里，用时两小时。
中途，她饿得难受，我从背包里给她拿了个馒头，中午从饭店打包的。
我调侃了一句，你自己有馒头，还用吃馒头吗？
她说，你呀，总是没正形，我就怀疑，你这样的人咋还有朋友呢？
我说，我呢，虽然不好，但是无害，我至少不问朋友借钱，这一点就是做朋友很高很高的境界，九成人做不到，我说不借不是现在不借，而是我掉进坑里了，垂死挣扎了，依然不借，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
乐姐是我儿子幼儿园同学的妈妈，离异。
我儿子所在的幼儿园位置比较独特，在公园，而且这些妈妈多以家庭主妇为主，她们送完孩子以后干什么？在公园里打羽毛球，打够了球打扑克，打完扑克吃午饭，吃了午饭去唱歌，唱完歌去接孩子，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按理说，这都是我媳妇的朋友，咋跟我也混在一起了？
我媳妇请客需要我去买单呀！
要么，就让我陪着打羽毛球，我这专业的羽毛球运动员，在公园里打球是什么感觉知道不？君临天下，王者归来，她们哪见过这么快的球速，刁钻的角度，还能一蹦那么高起来跳杀，我跟谁一伙谁肯定赢。
聊天中得知，乐姐也喜欢骑行，捷安特队伍的，某天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跟我媳妇说：哇，你老公在骑行圈好有名。
女人离异了，男人对她的态度就会变得轻浮，因为你背后没有男人了，不对你轻浮对谁轻浮？
她呢？总是装烈女，意思是头可断，血可流，这玩意可不能乱来。
她越是如此，我越想把她打回原形。
骑行回来的路上，她真是给我上了一路思想品德课，意思是你都老大不小了，咋还这么好色？
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
话锋一转，她问：你如何看待朋友之间借钱？
我问，谁借你钱了？
她说，XXX的妈妈。
我说，她跟我媳妇借过两次，一次5千，一次1万，都是隔几天就还了，后来我媳妇不是去上教练技术去了嘛，学到了一句话，信任不等于借钱，就是我信任你不代表我就要借钱给你，拒绝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借过。
她说，觉得不好意思，天天在一起。
我问，给你多少利息？
她说，20万，一年4万。
我说，你看，你是图人家的利息。
她说，还真不是，我没提利息，是她非要给。
我问，有借条吗？
她说，有。
我问，多久了？
她说，两年了。
我问，利息呢？
她说，没给。
我问，你觉得她会不会忽悠你？
她说，应该不会，生意做的那么好，老公又当点官。
我说，我推荐篇文章给你，是写县城民间借贷的，我觉得这篇文章比我写的好，《一位基层法官眼中的高利贷江湖》，为什么好呢？因为他战斗在第一线。
她说，我从来没觉得她会骗我，毕竟天天在一起，真是跟亲姐妹一般。
我说，你是被她的贵族气息迷惑了。
她说，少来了。
我说，我知道了，不是被贵族气息迷惑了，而是她总是请你们吃饭，你内疚了，谁让你贪小便宜的，总是想占有钱人的便宜。
她说，我们是轮着请好吧，要么就是AA，你可以问问你媳妇。
我说，你请的肯定少，你这么抠。
她说，一样多。
我说，你肯定抠，借钱给人家还要利息，你不抠谁抠？
她问，你觉得她会不会不还给我了？
我说，一定不还。
她说，以前主要是不好意思要。
我说，有啥不好意思的，娃又不在一起上学了。
她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这个人太小气，区区20万还叫钱吗？你就当支援灾区了，有啥？
她说，那钱是我离婚分的，我现在上班一个月才3000多点。
我说，离婚分的钱咱更要扔了，晦气，所以你要感谢她，把你的霉运给借走了。
她说，你就知道说风凉话，其实现在我没指望利息，只要她把本金给我就行。
我说，利息不要不行，你是看不起人家，人家是有契约精神的人，说给你利息就必须给你利息。
被我气着了，不说话了，骑车走了。
晚上十点多，给我打电话。
我一看是乐姐，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急忙把手机拿给媳妇：乐姐打电话，可能找你……
媳妇接了。
俩人家长里短聊了半天，说想咨询懂懂点事。
媳妇把电话交给我。
她说，刚挨着问了一下，XX的爸爸也借钱给她了，30万，每年6万的利息，要了半年，要回来了5万，说她家的房子都偷着卖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咋弄成这样了，怎么办？你帮帮我。
我说，我帮不了。
她说，我去起诉行不行？
我说，起诉了作用也不大，因为早没钱了，类似的案子太多了，执行不过来。
她说，谢谢你，我感受到了你下午那些话语的力量。
我说，表面上很刺耳，是幸灾乐祸，其实是给予了你力量，让你敢于面对这一切了，上次也遇到了一位姐，跟你如出一辙，不好意思要回来，10万元，要过对方不还了，他们关系也比较特殊，这个姐姐很崇拜这个小伙（小伙在网上写一手好文章），有暗恋的成分在里面，俩人是网上认识的，小伙子在桂林，只见过一面，我怀疑啪过，我就跟这个姐姐说，你呢，连个妓女都不如，人家妓女还赚钱呢？你看你，赔钱，你真有本事就把钱要回来，小伙电话也换了，QQ也拉黑了，她坐火车去桂林，跑到小伙单位，找到单位领导，领导给协商的，拿了10万元回来的，若不是我给予她力量，这10万元铁定丢了，就是个普通上班族，你想想10万元意味着什么吧。
但是，乐姐这钱，凶多吉少。
最初，她的想法是每年4万元，等于额外多了一份工资，甚好，反正也没有买房买车需求，钱能生钱，不是好事吗？
结果，这样。
写跑题了，继续写1米9。
某天，办公室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找董教授。
哈哈，从此我又多了一个绰号。
董教授？（现在办公室他们背后都这么喊我，讽刺式喊法）
好吧。
平时聊天归聊天，交往归交往，我很少留电话，微信也很少加，我觉得有缘肯定会再见，何必非要在彼此之间拴根绳呢？
所以，他把电话打到了办公室。
是谁？
1米9。
说是有要事，让我回电。
啥要事？难道失火把我书给烧了？
我把电话打过去，问啥事？
说，评审组要过来了，让把材料准备一下，包括书店的定位，赢利状况，都写成材料，同时还特意叮嘱，你一定要来。
我？
我见了领导会尿裤子的。
我不去。
不，不，不，董哥，你一定要来，算帮我，可以不？咱有什么条件不是都可以谈吗？好人做到底。
好吧。
我让会计把我们的销售数据，库存数据，开票数据都整理出来，做成一个系统的表格，同时把我们偶尔密集发货时的一些照片找出来，例如用卡车发货时。
评审组的来了，一男一女。
一看，很嫩。
我心想，这有啥好接待的？我都不愿意跟这俩人讲话，完全就是刚毕业的孩子，问的问题太弱智，说是来调研，其实就是来旅游的，我呢，太容易以貌取人，一看俩人没点底蕴就没有讲解的欲望，我讲了他们又听不懂，我何必浪费口舌呢？再看1米9呢？我靠，人家永远都是卑微的，低头哈腰的，他内心知道这俩工作人员只是小罗罗，但是依然如此的恭敬，让我甚是佩服，职业演员。
这俩人，他们是预审，是自己人，是帮着企业来优化的，这地方要改，那地方不行，挨着提提建议。
例如，书店这一块业务很突出，是文化+电商+脱贫的概念，属于很前卫的模式，但是呢？在这里看不到电脑，看不到工作人员，只有冰冷的数据，谁信呢？
所以，要改。
另外，领导是没有耐心看你的数字的，能不能搞个大型的PPT？简单地制作一下，例如5分钟的简单业务介绍，可以不？
1米9认真地记录着。
初审算是没有大问题，只是需要在展示方式上做一些优化，但是这俩人不是最终拍板者，他们只是基层人员，也是负责上报的。
整改吧。
1米9跟我协商几件事，愿意再给我5万元。
一、正式验收时，把我们原班人马搬到小镇。
二、把我们的快递，密集在那几天发，先在我们这边打包好，拉过去，再让快递公司过去拉。
三、1万册书，全部拆塑封，因为有塑封拍照反光，同时总觉得有点应付的感觉。
四、让我们制作一个PPT，并且要求我来主讲，要往大处讲，讲做这些事的历史意义，例如留下时代印记，把没有温度的图书变得有温度了。
说白了，等于你花了10万元找我们帮你拍戏，最初我们只是租道具给你，这回你是连我们也租了。
折腾了接近2个月。
检查组来了，来得很突然，是前一天晚上突然通知的，1米9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次日早上9点前赶到机场，意思是安排我开GL8，由我来当主司机。
连夜，他派人把车送到我手上。
早上5点起床，洗澡，刮胡子，刮了三遍。
6点，1米9给我打电话，问我出发没？
我说，西装找不到了，貌似在农村老家，我需要过去找。
他说，穿什么西装，你是个文化人，搞创意的，应该个性、与众不同，你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吧，穿比基尼也行。
我说，好。
我一身运动装，套上了棉袄，出发了。
到机场一看，你妈，我真是被1米9坑了，大家都是西装，只有我是棉袄，不伦不类的，而且我穿的是橙色的，颜色甚是嚣张。（看我朋友圈发的合影没？我最显眼，而且站在了中间的位置，仿佛我才是领导）
我心想，这也太尴尬了吧。
关键是啥呢？
我背包的方式还很嚣张，我是斜背的。
很少有30岁以上男人这么背包，有点小混混的感觉，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么背包不容易掉……
挨着一一介绍，上车。
老大、助理、1米9坐我车，这样，我们车上一共四人，其余工作人员由其他人员接待，坐别的车。
从机场到文化小镇要一小时，我开车在头，其实线路我也不熟，但是早上我做了功课，提前对比了几条线路，包括上下班高峰期之类的因素都考虑在内了，然后用铅笔写好以后贴在方向盘左下方，牢记几个关键点。
给领导开车哪能用导航？会影响领导思考。
路上，1米9是一刻也没停，滔滔不绝，领导很少说话，1米9那虔诚样，我心想，我应该把座位给你拆掉，换成蒲团，你跪在上面，中途还把我一顿猛吹，吹得我都想自杀了，说这是董教授，在小镇搞了个特色书屋，莫言、贾平凹都来为他题过字，说申通、德邦、顺丰为什么能在本地生存下去？有很大程度就是有这家书店……
我靠，我都想吐了。
你咋比我还能吹？平时人家到我们办公室，问我们发货量如何？我都是用三个第一：申通第一大客户、德邦第一大客户、顺丰第一大客户。
我这已经够能吹的了。
直接被你秒杀了。
到了地方，工作人员们先去参观，我们先陪领导吃饭，私人会所，在山上，两面是玻璃的，坐在里面吃饭可以俯视整个村落、山谷，我靠，你们怎么找到的这地方？真好，世外桃源。
我在停车，他们在屋里让来让去。（还有本地几位达官贵人，某上市公司老板也在）
就座后，留了一个副主宾的位置。
我靠，让我坐哪？是不是没安排我吃饭？另外你们都穿着西装，我在里面不和谐，领导招呼我就座，我就成了副主宾，好尴尬。
大家都脱了西装，只穿雪白的衬衣，服务员挨着给挂起来。
我呢？
大棉袄。
我脱是不脱，我不脱呢，很另类，我脱呢，更另类，为嘛？
我里面穿着骑行T恤，紧身的。
服务员过来了，是带着衣撑过来的，我必须脱。
领导笑了笑，和风细雨。
我略尴尬，急忙解释：平时比较喜欢运动，所以我都是这个打扮，有些冒失，不好意思。
领导不介意，哈。
我呢，真的就当了副主宾，在那里一动不动，人家1米9，那真是会伺候人，每个细节都把握得很好，每个菜上来，他的第一筷子都是先夹给领导，当然肯定用的是公筷。
不光给领导夹，是给所有人夹一圈。
我心想，你这么殷勤，显得我好没有教养。
吃饭跟开会没啥区别，要么是1米9汇报，要么是领导讲话，我真是够了，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想玩手机，又不敢。
有盘菜是蚂蚱，说是养殖的，也是一个扶贫项目，本地特产。
我呢，脑子短路，来了一句：三季人。
一桌人都没听懂，好尴尬。
领导求知欲特强烈，看了看我。
我说，蚂蚱没有冬天，所以叫三季人，算是网络新名词，指没有见识的人。
领导觉得我这个解释很有意思，接着讲了扁鹊的故事，讲了中医的博大精深，治未病，但是很多人看不到这一点，跟三季人有点像。
我急忙说，对，中医是中华民族的瑰宝。
领导很开心，又分享了一些关于中医保健的理念，特别提到了未病这个概念，讲述了他接触到的一些养生大家，他们的一些养生理念。（最有意思的是，他要教我一套养生拳法，这是后话，还把他收藏的一本中医书给了我，为什么呢？他觉得一群人里，只有我最认可中医，还能说的头头是道，什么穴位，什么经络，让年轻人接触到中医，特别是有慧根的，可以起到文化传承的作用。）
轮到我敬酒了。
我说，领导，我以茶代酒，今天很荣幸，也很激动，是真的激动，听领导分享养生知识收获颇多，让我这个两季人开了眼界。
他笑着问，你咋成两季人了？
我说，我呢，就是只有夏季与冬季，我一年就两个打扮，天气热一点，我就是T恤+短裤，天气冷一点，我就是T恤+裤衩的基础之上套上棉袄与棉裤，其实10月份我就已经穿羽绒服了，我走在路上，总有人觉得很诧异，这是不是个傻子？咋穿上棉袄了。（其实，即便是现在这个季节，路上也很少有穿棉袄的）
领导被逗开心了，是真的开心了。
去实地参观。
我靠，把婚庆公司都找来了，搞得跟过年似的，就差贴对联了，还铺上了地毯，原来有个类似活动室的地方，改为了展览馆，里面还搞上了射灯，全是各类荣誉证书，有这个文化小镇的，有各级领导合影，还有就是1米9的个人荣誉，有劳模，有杰出青年，还被大BOSS接见过。
进门，先看了五分钟的短片，介绍了1米9这个人的丰功伟绩。
我拍了一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感叹了一句：我上次看到这个场面，还是在陈光标的办公室。
后来，我想了想，不合适，删了。
1米9戴个导游用的小喇叭，给我们讲解着，领导也很少说话，就是点点头，一直往前走。
转悠了一圈，最后一个项目就是参观我们展厅。
1米9把小喇叭给我。
我说，你讲讲就行了，我这个人紧张。
领导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这玩意，就咱几个人……
1米9的人，全是西装革履。
一进我们团队呢？虽然是临时办公区，但是氛围就随我了，全是自由的、奔放的，而且全是妹子，最关键的一点呢，我们的团队不谄媚，见过的名人太多了，大家有说有笑，你知道产生了什么催化作用吗？
就是大家都坐下了，仿佛是到了休息区。
一面书墙，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我急忙补了一刀：这？没啥，冰山一小角。
整个氛围全变了，仿佛是朋友聚会，领导也放松了，我们也放松了，我坐回了大办公桌，他们围着我桌一圈，仿佛我是教授，他们是听众，我桌子上不是有作家签给我的书嘛，怎么证明我很牛B？
领导问，张平的书你们也签吗？
我说，前天刚签的，他不是省长嘛。
领导说，以前是，退了很久了。
我把手机照片翻出来，上周他刚过来帮我们签过1000册书，领导，不是跟您吹牛B，在我们这里，这个级别的作家不算最牛的，我们还有诺贝尔主题的，全是世界名家，国内的，茅盾文学奖系列的全部作家，只要活着的，我们都签过。
我挨着一一展示了我的证据。
还拿出了贾平凹老师给我写的一幅字。
问，是真迹吗？
您别急，我不仅仅有照片，我还有小视频呢。
领导说，走了这么多地方，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创意的生意，小众而又有深度，小董，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生意的？
我说，我以前也是个明星。
众人，哈哈笑了。
我说，别笑，我是认真的，XX省长也为我捧过场，我找照片您看，这是书博会，我说了大家别笑，当时有30万册参展，有数百人排队入场，前面前300人基本上都是我的人。
他问，是你的粉丝？
我说，对，对，对，我20来岁的时候，很有魅力的。
他说，现在也很有魅力，我一出机场，一看，这小伙，这包，有个性，虽然你没说话，但是我注意到你了。
领导的女助理说，很有亲和力，就是一下能把人拉到亲人的状态。
我有这么厉害吗？
我说，不开玩笑，说真的，就是有人不远千里来找我，就是希望我能给写个字，最让我难忘的一个镜头是大家一起爬泰山，我在那里画线路图，我们从后山上，画完就把那纸扔在酒店了，结果这张纸被一个队友给收藏了，她还是个大学老师，当时我就在想，原来我们随意一画都对别人这么重要，原本没有温度的图书，经过作家的签注，就成了有温度的，时间会把作家带走，但是不会把这份温度带走。
他说，太好了，为什么定位在文学作品呢？
我说，文学是一个时代的烙印，你在历史书中是找不到真实的生活的，你想知道清朝人是怎么生活的吗？历史书上没有，只有皇帝是怎么更迭的，但是小说里就有，这是一个时代的数据备份。
他问，你如何评价莫言？
我说，我不知道您熟悉一位体育明星不？博尔特，跑100米的。
他说，知道。
我说，莫言就是，他是天赋型的，他讲故事的能力一流。
领导挑了两本书，一本是阿来的《尘埃落定》，一本是徐则臣的《耶路撒冷》，问多少钱？
我说，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他说，不收钱我是不会要的，我觉得这是尊重你最好的方式，我跟你一样，特别认同这个市场，特别你刚才提到的温度，太形象了。
我说，200块钱吧。
1米9急忙掏钱……
我知道，不要钱他不会要的，领导给留了两个地址，一本是送给藏族朋友，一本是送给回族朋友，也都是机关单位的领导。
领导高度赞扬了我们团队，意思是我们这个团队有亲和力，总感觉跟回到家一样。
我说，您是我们这里接待过最大的官，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待。
他说，不需要接待，随性交流就好。
领导提了一些他熟悉的作家，我都能马上拿出对应的签名书来，而且是写着我名字的，要么是我们的合影。
领导很开心，就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XX作家最出色的作品是哪一部？
我说，我问您一个问题，您看10年前写的稿子，觉得幼稚不？
他说，想撕掉。
我说，作家最优秀的作品，就是上一部，因为他在变得成熟。
他认同。
我说，金庸作品也是层层递进的，到了《鹿鼎记》就算一个高峰，最初写儒家，写佛家，写道家，后来写了红尘，因为金庸悟透了一个道理，修行在红尘。
他问，小董，我给你出道题，80年代，一套北京四合院只需几万元，现在至少价值一个亿，那我问你，假如让你回去，你买吗？
我说……
主要是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是应该买还是不应该买，所以，我没有急于回答。
他问，10年后有没有价值一个亿？
我说，没有。
他问，20年后有没有价值一个亿？
我说，没有。
他说，所以，80年代，你有这个钱不买四合院就对了，因为没有人看得这么远，人是很难突破10年以上的眼界，因为社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没人能看透，那么今天有没有2047年看来的四合院呢？
我说，有。
他说，回头看看，肯定拍大腿，后悔了，但是你能看到吗？看不到，但是今天来你这里，我觉得你这个事，就是未来的四合院。
我说，再过30年，这些作家，全成了鲁迅、老舍、巴金、茅盾。
他说，是的。
我说，但是呢，我们现在还是过于商业化。
他说，商业化是没有错的，但是我给你提个建议，有些小众的、深度的书，也是可以签的，这些书是能经受起时间考验的，例如有本书我推荐给你，《最后一个儒家》，作者叫艾恺，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说，我记下来，有空读读。
他问，假如签1万册莫言的书，你能赚多少钱？
我说，签书成本应该在100元/册吧，1万册需要100万的基础成本，库存与人工成本忽略不计，零售500元/册，差不多400万的利润吧。
他说，那很可观，市场如何？
我说，莫言的话，500元也能瞬间出货，1万册的话也不费劲，1年左右没问题，普通作家的话，上限是1000册，超过1000册就很容易饱和，因为我们签别人马上就跟签，一般就是1万元的润笔费，签1000册是性价比最高的，每册增加10元成本，我们卖100元，成本30元，而别人呢，成本30元，但是人家卖50元，这样对我们冲击就非常大，所以这就存在一个问题，需要庞大的库存，我们签了以后不售，放上一两年，然后突然发售，例如我们去年卖的贾平凹的书其实是2011年签的，这样别人临时去签也追不上我们了。
他问，有多少库存？
我说，具体没算过，100多万吧。
他问，会不会出现滞销的情况？
我说，不会，每位作家都有自己的铁杆粉丝，而且不断地产生，我们做的书其实是长销书，只要时间足够长，肯定没问题。
他问，你对这些签名书满意不？
我说，谈不上满意吧，这都属于量产书，但是也是为了迎合市场，同是莫言签名，用心签的能值1万，随手一画的只值500，我现在做了两个分级市场，一个就是精签书，主要是我自己收藏用的，每次签200册左右，要求写的清晰、用心，然后写上一句话，我都是跟作家直接谈好，一册我给你100元，你应该知道，作家普遍比较穷。
他说，这我知道。
我说，这些书，都是有未来的。
他说，很好。
我说，用心与不用心的价值是天壤之别。
他说，我发现你思路总是很清晰。
我说，我眼高手低。
走的时候，每人给装了一箱书，但是他们都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女助理看中了我桌上的《白鹿原》。
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本。
她问，这不是有两本吗？我能买吗？
我说，那本是写着我名字的，你看看日期，这是哪天？这是陈老师人生最后的两天，当天笔都握不住了，这书我不能卖。
她问，市场价呢？
我说，三五万吧，不是钱的问题，是我真的不卖。
1米9戳我。
我说，你别戳我，我不卖，是真的不卖。
最终，还是被拿走了。
很生气！
我脸上接着就表现出来了，当然，最后我肯定没吃亏，用别的方式还给我了。
女助理最初是真想买，理由是她爸是陈老师的铁杆粉丝，但是一看我不卖，另外是天价，她就放下了，1米9呢，就戳我，意思是免费送，我就不。
送领导走的时候，领导问我要地址，意思是送我几本书。
我说，这个要问他（1米9）。
我心想，我并不在这里办公，我们是来演戏的，我给你地址不是露馅了吗？
领导说，没事，你把平时在的地方给我就行了。
原来，领导心里是雪亮的。
我把我办公室地址给了他。
他说，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的。
我说，跟领导咋可能做朋友呢。
他说，一样，你斜背着包很吸引我，这种天真烂漫、放荡不羁。
总而言之一句话，收获颇多，写的比较仓促，过几天，静下心来时，我可以写写幕后花絮，例如临时搞了个一个类似学校机房一般的办公室，40多台电脑，房间到处装扮上双十一的口号，给领导们一种假象，我靠，这阵势，一天能卖多少货呀？！（封面图片）
人在江湖，全靠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