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终归是讲道理的


1948年,《大公报》社长费彝民受托在香港招募一批精英新闻人,千中选一的概率是为了日后储备外交人才,被选上的人中,有一个叫金庸。


金庸没做成外交官,在《大公报》体系里工作了小十年的他,写出不少武侠小说。


1979年,他在自己创立的《明报》上发表《速战速决速胜速退》等一系列社论,精准预测了那场改变世界局势的战争走向,对此他颇为自得,表示自己很准。后来,邓公见金庸时也说:


《明报》时常有独特的见解。


这也是全球地产业风云激荡的一年。李嘉诚在这一年成功收购和记黄埔,之后的日子里,香港商界的主要项目就是观看李嘉诚的个人表演;刚当上爸爸的一位美国地产商,在这一年开始在纽约曼哈顿修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大厦。


也是在那一年,金庸的老领导费彝民等人告诉国家基本建设委员会施工局,香港基建大有搞头,于是中国海外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成立了:


“参与建设香港,为国家赚取外汇。”


这家新成立的公司派了第一批18个人到香港,可能是深受金庸武侠小说影响,他们自称“十八罗汉”,人手一个大帆布包,装着牙膏、肥皂和手纸,一过关就直奔工地,下班就睡大通铺。香港人亲切地称他们为“表叔”,多年后的大陆也有个专有名词:


外来务工人员。


金庸的武侠世界里,名号带有数字的,不是杂鱼就是坏蛋。比如黄河四鬼、玄冥二老等等,只有一个例外:


江南七怪。


在《射雕英雄传》里的设定是,“你只要学的六人中任谁一人的功夫,就足以在江湖上显露头角。”不管坏人是谁都敢亮家伙的江南七怪,更难能可贵的是三观很正:


咱们学武之人,品行心术居首,武功乃是末节。


十八罗汉大多出身名校,又经历过动荡岁月的洗礼,他们不怕吃苦,也不担心被人看不起。每天就着白开水吞面包,从低档分包做起,逐渐拿满了各种施工牌照。


那个年代,满牌照的地产商都去学李嘉诚建村屋,分分钟几百亿。牢记自己“建设香港”使命的中海,却去接了没什么油水的政府工程“木湖至大榄涌”输水管线工程,用了四年时间,解决了香港市民喝水难的问题。他们得到了水务署专门赠送的“驰誉遐迩”锦旗和一本亏损的账本。


那一年《少林寺》在香港上映,引发万人空巷的电影里面有句台词:


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


吃了好几年素的中海慢慢开始搞住宅开发,第一个项目海宝花园建设时,中海人住在工地上抠细节。香港人是识货的,开盘三天前就开始在售楼处排队,秒杀了480套房子,一下让中海赚了8000万。


从此,中海开始在香港的基建、房地产和物业领域多点开花。他们还把物业管理、银行按揭购房、实体样板房等模式带回了大陆。


那时候,美国地产急剧降温,那位地产商濒临倒闭,连飞机和游艇都被债权人拉走了。走投无路的他,飞往香港向著名富二代郑家纯和罗康瑞求救。


许多年后,他不断向人吹嘘如何搞定中国人,狠赚一笔的故事。三年前,根本不相信他的《纽约时报》写了一篇调查报道:


相当隐忍、谦卑,甚至处处委屈求全。


美国地产商后来被郑家纯带去见自己的父亲郑裕彤。吃饭时,外号“鲨胆彤”的老爷子和佣人说:


你把鱼头对准这个老美。


据说,不喝酒也不敢看鱼头的美国人迅速签下了协议:郑家纯和罗康瑞负责收拾烂摊子,独立开发,美国人什么也不用干,可以分三成净利润。


后来,项目大赚,美国人分了5亿美元,并不知足的他把郑和罗告了,理由是项目卖的太便宜。


郑裕彤经常说一句话:“做生意要胸襟广阔,不够阔做不了大事。”邓公南巡后,在香港崭露头角,胸襟够阔的中海成为了香港商界的优质伙伴。


上世纪90年代开始,他们接连中标香港新机场客运中心、驻港部队海军基地等重要项目。就算是亚洲金融危机期间,中海地产凭借在香港练就的“过程精品、楼楼精品”的武功,在大陆地区也能平趟。那些年间,北上广深的高档楼盘,他们建了不少。


新世纪后,中海不但在拿下了香港迪士尼、儿童医院、澳门观光塔等重要项目,还搞定了许多诸如中环填海这样的民生工程,在伦敦和中东等地也是节节开花。他们甚至跑到纽约哈德逊河旁边建了中海哈德逊99号。


多年后,美国地产商开始怀念起香港的合作伙伴们:


" 如果遇到郑先生和罗先生,请告诉他们我认为他们是很好的人,请让他们知道,我非常尊敬他们。"


王朴石说,和谐共赢这一套东西,怎么只有太平洋那边不懂。


今年是中海来香港的第40年,媒体们说十八罗汉打下了这样的江山:


每15个香港人、每8个澳门人就有1个住着中海的房子,管理着700个物业,运营了42栋写字楼,12家酒店,开发了600个住宅项目……


但大星还注意到了这样的数字,香港15%的公屋,25%的医院和70%的输水管线都是中海建的。


几天前,中海成立40周年的庆典上,香港政商两界名流齐聚,林郑月娥在会场夸奖了中海参建的港珠澳大桥、将军澳消防及救护学院等项目。为香港做了不少贡献,又和香港人一起赚了钱的中海,俨然是一家本地公司了。


金庸写《神雕侠侣》的开篇,“江南七怪”的老大柯镇恶,因为欠了嘉兴一帮小混混的赌债,逃到了徒弟郭靖的桃花岛上。大星小时候读到这里就非常困惑,高手还怕小混混?


后来听郭德纲说天津社团组织老大李金鳌才恍然大悟:


每次李回家就让轿车停在远处,自己走路进胡同。


中国的高人在父老乡亲面前都是不装的,一身武艺不仗势欺人,一身正气不矫情虚伪。


这点和太平洋对面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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