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时，早上六点多。
天没亮。
一个大叔，大摇大摆的横穿马路，不紧不慢，貌似无视我的存在。
是大叔还是大姐，我也没看清。
反正，瘦高个。
我就在想，他（她）更需要健脑。
虽然很勤奋，天不亮就起床锻炼，这也是县城居民的独特特点，就是睡觉早，例如晚上八九点入睡，早上四五点起床，我姥爷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个生活规律。
看球馆就行了，四点半群里就开始吆喝了。
五点多，球馆就灯火通明了。
他们痴迷于羽毛球，但是平时没有时间，只能打到早上七点左右，急忙回家洗澡吃饭去上班。
若是不上班，而又起的很早的群体呢？
例如家里有高中生。
则会打完球一起去喝羊汤，然后每人喝上两三碗酒，在我们这里，酒是按碗来衡量的，一碗是二两半，就是茶碗，我们这里喝茅台也是用茶碗。
例如说一个人的酒量是四碗，那就是一斤的意思。
这属于早酒群体。
也很庞大。
一方面，他们痴迷于运动。
一方面，又热爱喝酒。
但是，身体都很强壮，相互抵消了，我的启蒙教练也是白酒爱好者，一天两顿，一顿一斤，但是他打球依然很好，大家对他的形容就是，倘若他能连续两天不喝酒，就没人能打过他了。
但是……
再好的身体，也抵不过酒精的浸泡。
肝，那都是轻的。
我之前通过学习笔记给大家推送过酒精大脑，大脑会出现脱水、萎缩，类似晒干空心的核桃，就那感觉。
为什么我说这个晨练者需要健脑呢？
他不遵守交通规则。
我小时候，我爷爷经常带我们兄弟俩去公路上看汽车，为什么不带我其他几个兄弟？他们都大了，就我跟我哥差不到两岁。
我们一直都对公路，对汽车，很向往。
等读初中了，我们也可以横穿马路了。
就开始崇拜镇上的人，他们过马路从来不看车，慢悠悠的，大摇大摆的。
车，都要停，都要让。
感觉，好有面。
我读初中三年，我们跑校，天不亮跑到学校，晚上再跑回家。
就这三年，目睹了不少车祸。
有我们的同学，有我们同学的家长，这里的车祸，几乎没有轻伤，只要出了车祸，几乎就需要用铁锨，人都碾成肉泥了，这条路是交通要道，一是山西到日照热电的运煤车，二是其他城市到日照港的集装箱车。
我们初中的音乐老师，就是晨练时这么走的。
后来，据我爹统计。
镇上那一段路，每个月死一个，很多镇上有名有号的都死于车祸。
总是死人怎么办？
几个村长就一合计，找神婆来给看看，说是路名有问题，那条路名叫G四路，谐音死，要求改为平安路，但是这个村里没权限改，那咋办？
神婆说还要死一百个，要烧纸……
那是我长这么大，最大型的烧纸现场，全镇，几乎，家家户户，排队去烧，应该烧了有个三四天，我还拍过短视频，没敢发，我怕村长跟我拼命，你就会感受到信仰的力量有多强大，很多在城里工作的本地人，开着车回来烧，对着公路磕头，一波又一波，有的小姑娘磕头时你还能看到穿的是丁字裤，痕迹了然。
不是我杜撰的。
真事。
当然，该死依然死。
我心想，有这些纸钱，装个红绿灯就是了。
现在，车祸死亡率低了。
三个原因：
第一、有高速了。
第二、全部加装护栏了。
第三、有红绿灯了。
应该还有个原因，镇上人口少了，没有学生了，镇上初中依然健在，但是我们村没有一个在镇上读初中的。
不用说别的，光我们村，丧命在这条路上的有多少？
两个手都数不过来。
人，生活的越古代，越原始，离意外死亡的距离越近。
我之前推荐过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你看看这些原始部落里，有几个能寿终正寝的？而且，这些人，多是酒鬼。
有时，想想后怕。
小时候做了那么多愚蠢的事，例如去县城读书，坐拖拉机后面。
一个追尾就GAME OVER了。
我们都算幸存者偏差。
我开车进办公区，天不亮，我怕有人，就开了一下远光，我看看路况，我看到一个白羽绒服在推着四个垃圾桶。
白羽绒我认识。
她是替她妈干的，她妈是这个社区的保洁。
她是小学老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正式的，我只知道她读的不是师范专业，章丘的一个大学，什么管理学院。
我一闪以后，急忙把远光关了。
毕竟她不愿意让人看到这一面。
这姑娘，我跟她接触过多次，我对她印象最深的是，她是标准的虎背熊腰，当时她是来我们书店看书，我们书架4米高，高处是需要踩梯子上去看，我记得当时我扶了她一把，当时我就觉得文人创作是很有生活感悟的，例如一堵墙。
我扶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厚度。
充满了力量。
我调侃着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变胖的？
她说，大学。
我问，高中多少斤？
她说，100斤。
山东姑娘的100斤是什么概念？
麻杆。
我问，为什么读大学就胖了？
她说，我谈了个男朋友，他特别喜欢给我买零食，天天买，我又馋。
大肉包子，能吃五个。
肯德基汉堡，能吃三个。
应该150斤是有！
家是下面乡镇上的，父亲在工地，母亲在县城陪弟弟读高中，顺便干保洁，大体是这么个情况……
我记得写过她，她是大三寒假的时候回来，说是跟男朋友分手了，她认识了一个大叔，意思是自己也很纠结，大叔是干广告公司的，可以理解为街上的打印社，因为据她讲，大叔开了一辆大众朗逸，十多万的车子。
她纠结的是大叔很爱她，但是，大叔有大婶。
她还想借酒浇愁，去酒吧，说自己从来没去过，去找了个座位坐下，没一会就有青年来找她喝酒。
这么说吧，无论一个女人多丑多胖多邋遢，都觉得自己是公主。
她也这么觉得。
意思是她有选择困难症，大叔让她欲罢不能，但是同学追她的也不少。
对了，我写过她。
她在酒吧时发位置给我，让我过去喝酒。
我没去。
我觉得她身上有味，那种胖人才有的味道，臭臭的。
何况，我们这些阳痿的男人有个好处，就是接收不到女人对我们释放的调令，不管用，你爱撒娇就撒娇，你爱找谁就找谁陪，我们没空。
又一次来我书店，是她要参加教师招考。
我想了想，忍住了。
我是想劝她一件事，减减肥吧。
女人太胖了，猪狗不如。
我认识的优秀女人，没有一个胖的。
贾玲？
我昨天还隔空弱弱的提醒了一句，小心成为高秀敏。
她为什么胖？
家庭情况一般，算是我们这边最穷的乡镇，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是真的没吃过没喝过，所以零食把她催肥了。
大叔搞腚她不需要太费劲，给生活费就行。
我狭隘推测的。
她跟我讲，是打零工认识的。
后来，就听说上班了，但是从她上班的学校来看，大概率不是正式的，若是考上了，应该先去乡镇，然后再回考到县城，她是直接在县城了，说明是聘用的，月薪1500元左右。
后来，又来过一次。
她要买书，送人的。
我送了她几本。
我问，有家长请吃饭不？
谈起这个话题，她还是感触很多的，跟我说去过哪些饭店，本地最大的几个饭店都去过，还去过海鲜店，说中心院（三甲医院）的家长最会送礼。
其实呢，倘若不是新老师，很少有老师愿意跟家长吃饭。
没得说，没得聊。
还有，体面的家长还行，邀请你去五星餐厅吃一顿。
就怕找个路边炒鸡店。
这就如同我师姐，我在球馆遇到她，她说晚上有家长宴请，就在我们隔壁炒鸡店，我调侃了她一句，这样的学生应该把他给调到最后一排，你爸你妈什么眼？看老师这么低，太不尊重老师了，竟然请路边炒鸡店。
师姐笑着附和了一句：就是。
师姐也很无奈，这类宴请，都是找了特殊关系的，学校领导给了你一个不可拒绝的理由，例如级部主任打电话给你，让一起吃饭，你敢不去吗？
部队等级森严，其次就是学校。
人穷，志短，体胖，能吃，爱占小便宜……
说起爱占小便宜，有个师兄四处投诉我，是控诉，是他对号入座了，说懂懂写他打球从来不拿球，他觉得委屈，说他自己一年也用好多桶球。
是真不拿吗？
至少，我没见他拿过球。
但是，我觉得太敏感了，不自觉的对号入座了。
当老师的，有一个算一个。
都不拿球。
球说贵不贵，七八块钱一个，这个季节，一场球下来能用个四五个球。我说句题外话，有钱人评判人，就通过这些细节，大家聊球馆里对谁的印象，往往会谈到这些细节，以小见大。
我觉得，穷人家的孩子，包括我们自己在内。
首先要修行的，就是不拿不占。
其次？
要平等交往。
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有人错发到我们学习群里红包了，几块钱，我都需要挨着给要回，还要给科普一句，别人的钱，一分也是别人的，只要不是专门发给咱的，咱就不能要。
要哄着才能把钱哄回来。
所以，有时我想起陈辉民他们当年搞的1元培训是真的牛。
1元与100元是一个概念。
大家觉得1块钱门槛高不高？
至少挡住了三分之二的人。
因为，这代表着，要付出真金白银，是买单这个行为和意识，是高门槛的。
一听要钱？
贵贱不干！
如何才能收割这些人？
免费！
他们的时间不要钱，尊严不要钱，你让他们发个朋友圈就可以领包糖，他们就发，仿佛好友里全是猪……
我有计划写本球馆列传，你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得出一个结论，每个成功者，都是吃亏型的，都是付出型的，都是活该有钱型的。
同是打一下午球，有人要拿五六个球出来，有人一个球不用拿。
但是，能拿球的。
没有一个穷的。
是因为富有才大方，还是因为付出意识好才富有？
所以，哪天你想帮助别人时，例如你要建个分享群之类的，一定要收费，1块钱也是高门槛，而且是超级高的门槛。
你看，很多人搞跳绳或跑步赞助，每天寻求一位朋友赞助1块钱。
你以为这1块钱分量轻吗？
不，非常重。
对你已经认可到骨髓了，才愿意掏出这1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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