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继续写锦州大姐。
我跟她讲，晚上我赶不到锦州了，白天见。
次日，一大早。
她发信息给我，问我几点能到锦州？
我隐约感觉，她有事。
我说，您有事，就先忙。
她说，中午我要去岫岩参加个婚礼，下午回，你若是到的早，我就找朋友陪你在锦州逛逛，然后我们一起晚饭，你住一晚，可以不？
我看了一下地图。
岫岩在锦州南边，若是走岫岩再去丹东，也算顺路。
我说，那我去岫岩找你，见个面，说说话，我就走。
她说，那也行，就岫岩见。
京哈高速是东西走向，我从京哈高速转向了丹锡高速，丹锡高速是南北走向，丹就是丹东，锡是锡林浩特，沿途路过盘锦。
在我们的想象里，东北应该少雨，少水。
结果，从高速公路望过去，就是江南水乡，到处都是水系，是河流，到处是稻田，稻田里还有水，一望无际，怪不得盘锦大米如此有名……
东北的水跟江浙的水还不同。
东北的河，很湍急。
很清澈，很原生态。
人类痕迹少。
这次出门，我专门买了个高清4K的行车记录仪，在服务区，我导了一段给林薇薇，她感叹，哇，东北的山，东北的绿，咋这么像南方？
我说，还这是辽北，越往南越如此，到丹东，那就是小江南。
她问，那人们为什么跑到鹤岗买房子，而不选丹东呢？
我说，你看看地图就行了，丹东在哪？鹤岗在哪？丹东算是很宜居的城市，跟北京、大同是一个纬度的。十年前，我冬天自驾东北边境线，一圈下来的感觉是，东北的雪和冷也分三六九等，辽宁就算暖和的地方，地上并非常年积雪，而黑龙江呢？遍地是雪，一个冬天不化，整个东北冷的地方，一半在黑龙江，一半在内蒙古。
另外，丹东房价并不便宜，一套房子七八十万。
而鹤岗只需要七八万。
丹东真的很好，水系发达，农业发达，工业发达，有高铁，有机场，有高速，有港口，若是哪天对面南北统一了，丹东面对的可是一个发达国家。
丹东，唯一让我觉得略意外的是。
没有夜生活。
晚上10点，我出去溜达了一圈。
街上，几乎没人。
先不写丹东，先写锦州大姐。
下了高速后，我看提示牌，附近有座山，白云山，我觉得名字起的真好，这里海拔也不高，为什么云这么矮？
树粗，草绿，云低。
有进藏的感觉。
尤其是岫岩这个县城，太漂亮了，湍流的河水，河两边是草，远处是山。
特别像十多年前，我自驾青海腹地的一些小县城。
例如，河南县。
东北竟然有如此美的小城？
关键是，东北地大物博，建筑稀疏，从而更能彰显自然风光……
我推测，鞍山、大连、丹东这一带的县城都类似，也许比岫岩更美，也许差不多，只是我没去过，只是偶遇了岫岩，不断的感慨，真的好。
在我印象里，王朔就是岫岩人。
搜了一下，果然是。
一般人认识岫岩，多是因为岫岩玉，尤其是前几年，头发流行奶奶灰时，很多女孩子会选烟灰色的手镯，那就是岫岩玉的。
岫岩自称玉都，一路上，到处都是玉石加工厂。
还有什么国际玉石交易中心。
岫岩玉最牛逼的代表，应该是国家博物馆的中华第一龙，C形龙，那就是一件墨绿色的岫岩玉，有6000年的历史了。
锦州大姐发了个茶馆的位置给我。
我问，咱能否在河边坐坐？感觉这边河水好漂亮。
她说，可以。
于是，我找到合适停车位后，给她发了位置。
她来了。
变了。
完全变了。
我都没敢认。
穿着变了，有些佛里佛气。
声音变了，没有过去那么洪亮了。
长相变了，皱纹多了。
看来，女人一过50岁，真的断崖式衰老。
当年，怎么形容她？
风骚。
丰腴。
热情。
奔放。
现在，一点也对不上了。
十年不见，咋变成这样了？！
家道败落了？
还给我准备了土特产，滑菇，说是岫岩特产。
我说，我又不做饭，也不会吃。
她说，等带回家的时候，给老爸老妈吃。
我说，2006年，那时，我刚开始当网红，还不怎么专业，别人送我礼，我就收下，也没觉得亏欠什么，你崇拜我，给我送点礼不是应该的吗？东北有个小伙送了我一大包猴头菇，说是妈妈自己种植的。后来，他问我好吃不？我说不知道呀，我没吃。他甚是生气，因为他听懂了潜台词，被我送人了，他发语音请求给我，哭了，说他妈妈虽然种猴头菇，但是从来没舍得吃过……
她说，放心，这个我吃过。
先聊了聊岫岩，我问这附近的几个县都这么漂亮，还是岫岩最有特色？
她说，岫岩的确算是一枝独秀，这个河，这个山，不算什么，岫岩有很多野生的瀑布以及徒步线路。
我问，也玩徒步？
她说，不玩，但是知道。
我说，来的这一路上，看了那么多玉石厂，才知道岫岩玉这么有名，我以为只是古代有名呢。
她说，本来，只是古代有名，后来呢，出了个能人，下决心把岫岩玉推出去，你看我这个吊坠就是岫岩玉的，你没觉得这种灰色很高级吗？
我说，的确很高级，我玩车，最终选来选去，就选了灰色，我现在觉得灰色是最高级、最性感的颜色。
她说，岫岩玉有四大国玉之称，但是呢，市场占有率非常低，毕竟人们一想到玉，还是喜欢和田玉或缅甸玉，感觉玉就应该是白或绿，不该是其它颜色。刚才我说岫岩玉的第二春是源于一位能人，这个人叫王文俊，有个品牌不知道你有印象没？一山一水一世界，一茶一玉一人生，玉茶坊，玉茶坊就是他的品牌之一，范冰冰代言的，国内开了三四百家实体店，加拿大、美国也有，他的主推品种之一就是岫岩玉。
我问，做的如何？
她说，现在被抓了，非法集资+线上玉石证券化交易。
我说，玩了资本游戏。
她说，初衷应该是想做事，后期窟窿堵不上了，不断的开发新的资本游戏来招揽资金，饮鸩止渴。
我说，看来是拜师于隋广义了，这种快速扩张做品牌的方式，核心是烧钱，要么跟贾跃亭似的，上市圈钱来烧。要么就是通过民间资本游戏来圈钱烧。成败的核心是商业模式能否自负盈亏，瑞幸咖啡，当时大家一致看空，觉得中国没有咖啡文化，当时我还想开美股户头做空瑞幸，结果呢？活过来了，店面能盈利，那么整个烧钱游戏就是可行的，若是门店不赚钱？暴雷只是时间问题，玉石、茶叶开实体店很难赢利，除非是做店中店，例如跟中国黄金或周大福合作，但是人家肯定不会跟你合作的，现在金店卖黄金不赚钱，赢利点都在非标品上，玉石、翡翠，所以他们不可能把这么好的信任转嫁到外来品牌上。
说一千道一万，根本问题就是。
岫岩玉，市场接纳度，太低。
她说，王文俊喊出过一个口号，通过玉茶坊这个平台把沉睡8000年的岫岩玉打造成中国的奢侈品。
我问，你咋对这些这么熟悉？
她说，你猜。
我说，肯定是参与集资了。
她说，巅峰期，我们那边很多不识字的老太太都组团去网吧上网，学开店。
我问，你信佛与这个事有关吗？
她问，你咋知道我信佛的？
我说，直觉。
她说，我皈依了。
我问，成尼姑了？
她说，不是，那个只是目标，现在还不是。
我说，那以后不能钓帅哥了。
她说，那些东西，没意思，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谈谈，又怕你多想，你别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响福报。
我说，刚才你说现在自己过，闹矛盾了？离婚了？
她说，是的，离了。
我问，没再找？
她说，没，不想了。
我问，是来参加谁的婚礼，这么重视？
她说，闺女的发小，我们原先一个大院的邻居，原本不想来，但是有老邻居喊着一起，说多年没见了。
我问，闺女结婚了吗？
她说，结了。
我问，在哪工作？
她说，一言难尽，进去了。
我说，可别胡说。
她说，真的。
为什么我觉得她是胡说呢，因为我们当年一起玩耍时，虽然她吊儿郎当的，但是一提自己的闺女，那有着说不完的自豪，基本不用管，学习数一数二的，高中没在锦州读，去的大连十七中，当年我们去泰国是春天，她家闺女夏天中考，她在犹豫是让去沈阳还是大连。
二进宫了。
第一次是大三，回家过年。
得知男朋友又处个对象。
她拿剪刀捅了那个女孩。
家里想一切办法，取保候审以及保学籍，花了50万+，开春后，继续回学校念书，结果让对方家长告到了学校。
GAME OVER。
没学上了，就在家待着。
说是想做点小生意。
要加盟奶茶店。
扔了40多万进去，没成功。
然后又染上了赌博。
赌博认识了牌友，怀孕了，闪婚了，结果俩人又一起进去了，合同诈骗……
我问，她是叛逆还是？
我的潜台词是，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
她说，心理应该没问题，也看过医生，就是从小我们给的待遇太好了，使她从来没正确的对待过钱，觉得钱很简单，很容易，奶茶店赔了后，她要开蹦蹦床公园，我和她爸都不同意，你要开你自己赚钱去？她就迷上了打牌，她属于那种很聪明的类型，一用心，很容易赢，有段时间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去打牌，一早上能拿回来几千块钱，还得意洋洋，觉得棋牌室就是ATM机。
我说，依我的人生经验，我都无法分析咱家闺女了。
她说，为什么我突然信了佛？就是我去大悲寺烧香，跟师父倾诉了一下，他认为我是遭遇了现世报，体现在了孩子身上。
我问，离婚也是因为这个？
她说，一部分原因吧。
我问，有没有可能，孩子是故意气你，故意破罐子破摔？
她说，不是，表面上是眼高手低或冲动了，根源是她离不了男人，一般情况下，人家男女朋友分手，分就分吧，她不行，不是要跳楼就是要去杀人，这两次出事，其实都是因为男人。师父点醒了我以后，我梳理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其实我也是这样一个女人，很悲哀，为了男人，什么都愿意。
我问，包括拿刀杀人？
她说，闺女出事后，我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身上有了我最不该有的性格，飞蛾扑火。我也可以跟你忏悔一下，你可能会觉得毁三观，也许从此会另眼看我。孩子初中住校后，就我们两口子在家，他非让我陪他喝点，一喝点他就想事，趁着酒劲引导我，问我喜欢不喜欢他朋友XX？要不要把他喊到家里来玩？我的原则是，只要他开心的事，委屈点我也默许，后来他带不同的人回家，男的女的，有时带到家里，有时去外地，我以前跟你说我去过临沂，就是那边一家邀请我们过去。我一直都觉得这些事不对，但是可能就跟医学上的免疫疗法似的，越来越觉得无所谓，什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他开心就行了……
我问，现在还搞这些吗？
她说，师父说，这些都是我的债，还完了。
我问，姐夫还在玩吗？
她说，他中风了，不严重，但是这些事肯定不行了，平时很少联系了，为什么我说我很理解闺女，就是我老公这么糟蹋我，把我当牲畜一般对待，他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若是去看看他，我还是会难受，想到他的好，想复婚，想伺候在他周围。
我问，离婚是你提的？
她说，小三提的。
我问，他们生活在一起？
她说，应该也不在一起了。
我说，你这变故，也太大了。
她说，所以，都是孽缘，是债，要还。
我问，闺女什么时候出来？
她说，还有两年。
我说，快了。
她说，她有她的因果，我不管了，毕竟为人妻，为人母了。
这个弯，太大了。
使我突然想起了前天我写的，我也不知道我的人生剧本是什么，也许50岁被凌迟呢？
听大姐的一番说辞。
真的。
完全可能。
她是什么都没了，父母没了，老公跑了，闺女进去了，钱丢了，而我认识她的时候呢？她是那个跟我们鼓吹，LV包包，劳力士手表，家里有的是，不愿意背不愿意戴而已，请我们女队友去点少爷，还请我找小姐（我没要）……
一个标准的东北大姐大的形象。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新闻，大概率就是她说的她们母女的类型。
《孕妇骗姑娘回家满足自己丈夫》。
无脑，无原则，无底线。
中午，她要去参加婚礼。
我要继续赶路。
她说，我不留你了，我知道我说了这些，你也不会继续跟我当朋友了。
我问，你说的那个群体庞大吗？
她说，怎么说呢，只能说很普遍，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农民工也有，企业家也有，他们有他们的圈子和联络方式，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说，所以群体很隐蔽，其实你问问开日租房的就行了，因为日租房不用身份证，多是直接给密码，进去多少人也没人管没人问。
我说，这是标准的恋爱脑。
她说，可能吧，现在回忆起来，浑身发麻。
我说，我同事，坐过牢，她念过书，在里面属于有文化的，很多人都找她给看卷宗，她跟我讲，女人犯事，十之八九是因为男人，尤其是贩毒的，伤人的。她跟我讲过一个内蒙古的大学生，贩毒，死刑，被男朋友怂恿的。
她说，我闺女要是遇到这么一个男人，肯定也会，我好几次做梦梦到她被枪毙了，这也是我去大悲寺烧香的缘由，心里解不开了。
我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在想，就是孩子长成什么样，完全是未知的。
她说，就是。
我说，还有一点，孩子若是发展不好，我们前半生，前功尽弃，会随之被折腾，以前我写过一个人物，银行领导退休回去干村书记，德高望重，结果儿子民间借贷在日照搞铁矿砂，赔了，大家都给他打电话要钱，他一辈子光明磊落，因为这个事抑郁肝癌，即便是生命的最后，别人给他打电话，依然接……他闺女找过我，希望我能写写她爸爸，说爸爸辞去书记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被叔叔告下来了。后来，整个家都塌了，儿女都沦落成了打工人，我开捷达时他儿子开锐志，他死后，儿子在圆通开车……
她说，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说，闺女出来，你好好跟她说说。
她说，给我写信，反思的很好，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不过我学佛后，我不焦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她是在还债，还完了就好了。
我问，你去参加婚礼，邻居们会不会提起闺女？
她说，人家又不是傻子，但是唏嘘肯定是每个人都唏嘘，我闺女就是他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一直都是榜样，晚会主持人，班干部，成绩永远是名列前茅，又听话又乖巧。
我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种可能，基因？我看我儿子，很多习惯，很陋习，很多处理问题的方式，都超级像我，很多时候我觉察一下我自己，我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其实这很可怕。
她说，我基本是这个观点，也不断的提醒自己，我有时觉得，我从小就没有安全感，仿佛是一个不会站立的人，必须要找个人靠着才行，我在寺院学佛都能迷上人家，是那种不受控制的。
我说，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参加军训爱上教官，洗个脚爱上技师，易爱体质。
她说，我不是那种类型，我有老公的时候，我心思很难在任何人身上，谁说喜欢我，我都觉得恶心，但是没有老公了，就总想找个人靠着。
看来，基因就是人的魔戒。
使劲对抗。
也对抗不了。
这次见面，最初我看她信佛了，瞬间下头了，觉得凭她的人生阅历不可能信这玩意。
但是，深度交谈后，我突然觉得，信佛对她是有积极意义的。
因为，她经历的这一切，若是不用因果来说服自己。
自己是无法消化的。
我走过这么多寺院，每当遇到虔诚磕头的年轻人，我都很心疼，觉得这么好的脑子，不应该专心投入到事业上吗？
唯独一次，我跟林薇薇去爬雪窦山，有个上身穿着西装，下身截肢的年轻人，用两个板凳走路，去烧香，当时我问需要我帮忙吗？他说不用。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残疾人少有的乐观，我以前写过一句话，身体残疾一定伴随着心理残疾。他没有。
当时，我就在想，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信佛只是从众+祈福+索取。
于他而言则不同。
是希望。
是救赎。
我这样的果，是偿还之前的因。
坦然了，释然了！
锦州姐姐也是如此，她搞的那些，自我消化不了，甚至不断的自我道德攻击，我连个鸡都不如……
而用因果用还债去解释呢？
能接纳当下的自己。
不得不说，对于极度悲伤的人，信仰是有吗啡效果的。
大悲寺，曾经是佛教里的一股清流。
最纯粹、最严厉的教规。
前几年还拍过一个纪录片，《古道清凉》，苦行僧主题的。
沿途乞讨。
寺院废除门票和功德箱，信最正念的佛法，所有僧侣每年必须参加一次长达500公里的乞食苦行。
成了清流，自然会被信徒们追随。
尤其是互联网时代。
很容易形成网红效应，大家觉得，信佛就应该如此的纯粹？
你不是不要钱不要物吗？
偏给。
我写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女人离婚后，把房子卖了，把钱带过去了，自己在工地上当苦工，一天只吃一顿饭，一顿饭能吃一盆米饭，当时我还拿这个事当例子，讲饮食结构与减肥，这个女的如此大的劳动量，依然有大肚腩。
大悲寺有点什么感觉呢？
一，信仰里的乌托邦，希望人人如佛一般的圣洁。
可是，现实中呢？
人，首先是个人。
其次，才是信徒。
他不可能脱离人性。
所以，赵德发老师的双手合十才是最合理的，一手圣洁，一手世俗。
二，网红效应，会快速反噬。
最直接的体现，菏泽关闭了菏泽南站的广场。
大悲寺，也关门了。
前两年，说是疫情缘故。
这两年，也一直没开门。
传言纷纷。
什么坐牢了，出国了。
我问锦州大姐，她说的版本跟网上的差不多，说明，她也没有很内幕的消息，都只是猜测……
她说现在不去大悲寺了，平时主要跟锦州的居士们在一起相互学习。
五台山上，徒步时，住大通铺。
有个上海人。
佛教徒。
很上海的一个男人。
我们俩挨着，我的采访能力绝对一流。
他就是师承大悲寺。
他自诩是方丈的弟子，目标就是成佛，当时他问了我一句，你想过自己百年后的事吗？若是你想过，为什么不去提前规划呢？
意思是，他看的比我们长远。
可以脱离六世轮回。
他跟我讲了一个版本，我认为是比较准确的，因为他毕竟信的比较迷，佛友也多，包括他来徒步五台山，全程也有N多大悲寺派系的师兄师弟照应着，大家在群里不断的问候。
为什么说他很上海呢？
我告诉他，我没买票。
实际上，也没人查票。
他买了。
就很生气……
念叨了半晚上。
对于方丈，他的评价是，一个纯粹的信仰者，一个真正的改革派，但是在这个大环境下，他肯定受排挤。
只是改革的太急了。
总想百日维新。
恨不得一天更新一条教规，要求大家从松散、爱钱、爱世俗的模式立刻变成苦行僧，这不现实。
就如同每个人当警察，初衷都是为人民服务。
但是，你当了公安局长，要求所有人放弃节假日，全天候执勤。
你觉得，警察叔叔们，能接受吗？！
大家承认，这样做，的确治安会好。
但是，大家受不了。
所以，当年这么干的几个局长，都高升了。
但是，高升后，都涛声依旧了。
因为，模式不可持续。
他是个人，不是个冷血机器，他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小插曲，你不能指望人人都如你一般的自律……
例如我是全天候响应。
若是我要求我同事们也如此。
人家咋可能还跟着我干？
没日没夜。
我可以跟他们说，我都能做到，你们为什么做不到？！
关于信仰群体。
我采访过赵德发老师，赵老师的观点是，分人。
有吊儿郎当的。
有当职业的。
有一心修行的。
核心是人……
人对了，想修行了，你不给他戒律，他也自己给自己。
人不对，你就是按照监狱模式去管理。
他心里想的还是钱和女人。
形式，没有那么重要。
发心，才是根本所在。
上次，在五台山，我跟上海人也辩论过这点，我个人的观点是，佛教缺少一个马丁路德，佛教的主基调还是在宣扬生死轮回，在封建社会，这是有市场的，在科学时代，这个受众就会越来越小，因为越来越难以自圆其说，佛教现在相比基督教而言，最大的问题是中介制，信徒不能直接跟佛祖对话，而是通过寺院和僧侣进行中介，有中介就有腐败，过去基督教也是这个模式，有人扮演神父，现在普遍是牧师，是帮助你与上帝直接对话的，是老师，不再是中介。
出发点也要改。
现在的修行，动能多是恐惧。
害怕下辈子成了牛马。
要把动能置换成LOVE，这一点，基督教走在了前列……
继续写锦州大姐。
我跟她讲，晚上我赶不到锦州了，白天见。
次日，一大早。
她发信息给我，问我几点能到锦州？
我隐约感觉，她有事。
我说，您有事，就先忙。
她说，中午我要去岫岩参加个婚礼，下午回，你若是到的早，我就找朋友陪你在锦州逛逛，然后我们一起晚饭，你住一晚，可以不？
我看了一下地图。
岫岩在锦州南边，若是走岫岩再去丹东，也算顺路。
我说，那我去岫岩找你，见个面，说说话，我就走。
她说，那也行，就岫岩见。
京哈高速是东西走向，我从京哈高速转向了丹锡高速，丹锡高速是南北走向，丹就是丹东，锡是锡林浩特，沿途路过盘锦。
在我们的想象里，东北应该少雨，少水。
结果，从高速公路望过去，就是江南水乡，到处都是水系，是河流，到处是稻田，稻田里还有水，一望无际，怪不得盘锦大米如此有名……
东北的水跟江浙的水还不同。
东北的河，很湍急。
很清澈，很原生态。
人类痕迹少。
这次出门，我专门买了个高清4K的行车记录仪，在服务区，我导了一段给林薇薇，她感叹，哇，东北的山，东北的绿，咋这么像南方？
我说，还这是辽北，越往南越如此，到丹东，那就是小江南。
她问，那人们为什么跑到鹤岗买房子，而不选丹东呢？
我说，你看看地图就行了，丹东在哪？鹤岗在哪？丹东算是很宜居的城市，跟北京、大同是一个纬度的。十年前，我冬天自驾东北边境线，一圈下来的感觉是，东北的雪和冷也分三六九等，辽宁就算暖和的地方，地上并非常年积雪，而黑龙江呢？遍地是雪，一个冬天不化，整个东北冷的地方，一半在黑龙江，一半在内蒙古。
另外，丹东房价并不便宜，一套房子七八十万。
而鹤岗只需要七八万。
丹东真的很好，水系发达，农业发达，工业发达，有高铁，有机场，有高速，有港口，若是哪天对面南北统一了，丹东面对的可是一个发达国家。
丹东，唯一让我觉得略意外的是。
没有夜生活。
晚上10点，我出去溜达了一圈。
街上，几乎没人。
先不写丹东，先写锦州大姐。
下了高速后，我看提示牌，附近有座山，白云山，我觉得名字起的真好，这里海拔也不高，为什么云这么矮？
树粗，草绿，云低。
有进藏的感觉。
尤其是岫岩这个县城，太漂亮了，湍流的河水，河两边是草，远处是山。
特别像十多年前，我自驾青海腹地的一些小县城。
例如，河南县。
东北竟然有如此美的小城？
关键是，东北地大物博，建筑稀疏，从而更能彰显自然风光……
我推测，鞍山、大连、丹东这一带的县城都类似，也许比岫岩更美，也许差不多，只是我没去过，只是偶遇了岫岩，不断的感慨，真的好。
在我印象里，王朔就是岫岩人。
搜了一下，果然是。
一般人认识岫岩，多是因为岫岩玉，尤其是前几年，头发流行奶奶灰时，很多女孩子会选烟灰色的手镯，那就是岫岩玉的。
岫岩自称玉都，一路上，到处都是玉石加工厂。
还有什么国际玉石交易中心。
岫岩玉最牛逼的代表，应该是国家博物馆的中华第一龙，C形龙，那就是一件墨绿色的岫岩玉，有6000年的历史了。
锦州大姐发了个茶馆的位置给我。
我问，咱能否在河边坐坐？感觉这边河水好漂亮。
她说，可以。
于是，我找到合适停车位后，给她发了位置。
她来了。
变了。
完全变了。
我都没敢认。
穿着变了，有些佛里佛气。
声音变了，没有过去那么洪亮了。
长相变了，皱纹多了。
看来，女人一过50岁，真的断崖式衰老。
当年，怎么形容她？
风骚。
丰腴。
热情。
奔放。
现在，一点也对不上了。
十年不见，咋变成这样了？！
家道败落了？
还给我准备了土特产，滑菇，说是岫岩特产。
我说，我又不做饭，也不会吃。
她说，等带回家的时候，给老爸老妈吃。
我说，2006年，那时，我刚开始当网红，还不怎么专业，别人送我礼，我就收下，也没觉得亏欠什么，你崇拜我，给我送点礼不是应该的吗？东北有个小伙送了我一大包猴头菇，说是妈妈自己种植的。后来，他问我好吃不？我说不知道呀，我没吃。他甚是生气，因为他听懂了潜台词，被我送人了，他发语音请求给我，哭了，说他妈妈虽然种猴头菇，但是从来没舍得吃过……
她说，放心，这个我吃过。
先聊了聊岫岩，我问这附近的几个县都这么漂亮，还是岫岩最有特色？
她说，岫岩的确算是一枝独秀，这个河，这个山，不算什么，岫岩有很多野生的瀑布以及徒步线路。
我问，也玩徒步？
她说，不玩，但是知道。
我说，来的这一路上，看了那么多玉石厂，才知道岫岩玉这么有名，我以为只是古代有名呢。
她说，本来，只是古代有名，后来呢，出了个能人，下决心把岫岩玉推出去，你看我这个吊坠就是岫岩玉的，你没觉得这种灰色很高级吗？
我说，的确很高级，我玩车，最终选来选去，就选了灰色，我现在觉得灰色是最高级、最性感的颜色。
她说，岫岩玉有四大国玉之称，但是呢，市场占有率非常低，毕竟人们一想到玉，还是喜欢和田玉或缅甸玉，感觉玉就应该是白或绿，不该是其它颜色。刚才我说岫岩玉的第二春是源于一位能人，这个人叫王文俊，有个品牌不知道你有印象没？一山一水一世界，一茶一玉一人生，玉茶坊，玉茶坊就是他的品牌之一，范冰冰代言的，国内开了三四百家实体店，加拿大、美国也有，他的主推品种之一就是岫岩玉。
我问，做的如何？
她说，现在被抓了，非法集资+线上玉石证券化交易。
我说，玩了资本游戏。
她说，初衷应该是想做事，后期窟窿堵不上了，不断的开发新的资本游戏来招揽资金，饮鸩止渴。
我说，看来是拜师于隋广义了，这种快速扩张做品牌的方式，核心是烧钱，要么跟贾跃亭似的，上市圈钱来烧。要么就是通过民间资本游戏来圈钱烧。成败的核心是商业模式能否自负盈亏，瑞幸咖啡，当时大家一致看空，觉得中国没有咖啡文化，当时我还想开美股户头做空瑞幸，结果呢？活过来了，店面能盈利，那么整个烧钱游戏就是可行的，若是门店不赚钱？暴雷只是时间问题，玉石、茶叶开实体店很难赢利，除非是做店中店，例如跟中国黄金或周大福合作，但是人家肯定不会跟你合作的，现在金店卖黄金不赚钱，赢利点都在非标品上，玉石、翡翠，所以他们不可能把这么好的信任转嫁到外来品牌上。
说一千道一万，根本问题就是。
岫岩玉，市场接纳度，太低。
她说，王文俊喊出过一个口号，通过玉茶坊这个平台把沉睡8000年的岫岩玉打造成中国的奢侈品。
我问，你咋对这些这么熟悉？
她说，你猜。
我说，肯定是参与集资了。
她说，巅峰期，我们那边很多不识字的老太太都组团去网吧上网，学开店。
我问，你信佛与这个事有关吗？
她问，你咋知道我信佛的？
我说，直觉。
她说，我皈依了。
我问，成尼姑了？
她说，不是，那个只是目标，现在还不是。
我说，那以后不能钓帅哥了。
她说，那些东西，没意思，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谈谈，又怕你多想，你别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响福报。
我说，刚才你说现在自己过，闹矛盾了？离婚了？
她说，是的，离了。
我问，没再找？
她说，没，不想了。
我问，是来参加谁的婚礼，这么重视？
她说，闺女的发小，我们原先一个大院的邻居，原本不想来，但是有老邻居喊着一起，说多年没见了。
我问，闺女结婚了吗？
她说，结了。
我问，在哪工作？
她说，一言难尽，进去了。
我说，可别胡说。
她说，真的。
为什么我觉得她是胡说呢，因为我们当年一起玩耍时，虽然她吊儿郎当的，但是一提自己的闺女，那有着说不完的自豪，基本不用管，学习数一数二的，高中没在锦州读，去的大连十七中，当年我们去泰国是春天，她家闺女夏天中考，她在犹豫是让去沈阳还是大连。
二进宫了。
第一次是大三，回家过年。
得知男朋友又处个对象。
她拿剪刀捅了那个女孩。
家里想一切办法，取保候审以及保学籍，花了50万+，开春后，继续回学校念书，结果让对方家长告到了学校。
GAME OVER。
没学上了，就在家待着。
说是想做点小生意。
要加盟奶茶店。
扔了40多万进去，没成功。
然后又染上了赌博。
赌博认识了牌友，怀孕了，闪婚了，结果俩人又一起进去了，合同诈骗……
我问，她是叛逆还是？
我的潜台词是，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
她说，心理应该没问题，也看过医生，就是从小我们给的待遇太好了，使她从来没正确的对待过钱，觉得钱很简单，很容易，奶茶店赔了后，她要开蹦蹦床公园，我和她爸都不同意，你要开你自己赚钱去？她就迷上了打牌，她属于那种很聪明的类型，一用心，很容易赢，有段时间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去打牌，一早上能拿回来几千块钱，还得意洋洋，觉得棋牌室就是ATM机。
我说，依我的人生经验，我都无法分析咱家闺女了。
她说，为什么我突然信了佛？就是我去大悲寺烧香，跟师父倾诉了一下，他认为我是遭遇了现世报，体现在了孩子身上。
我问，离婚也是因为这个？
她说，一部分原因吧。
我问，有没有可能，孩子是故意气你，故意破罐子破摔？
她说，不是，表面上是眼高手低或冲动了，根源是她离不了男人，一般情况下，人家男女朋友分手，分就分吧，她不行，不是要跳楼就是要去杀人，这两次出事，其实都是因为男人。师父点醒了我以后，我梳理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其实我也是这样一个女人，很悲哀，为了男人，什么都愿意。
我问，包括拿刀杀人？
她说，闺女出事后，我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身上有了我最不该有的性格，飞蛾扑火。我也可以跟你忏悔一下，你可能会觉得毁三观，也许从此会另眼看我。孩子初中住校后，就我们两口子在家，他非让我陪他喝点，一喝点他就想事，趁着酒劲引导我，问我喜欢不喜欢他朋友XX？要不要把他喊到家里来玩？我的原则是，只要他开心的事，委屈点我也默许，后来他带不同的人回家，男的女的，有时带到家里，有时去外地，我以前跟你说我去过临沂，就是那边一家邀请我们过去。我一直都觉得这些事不对，但是可能就跟医学上的免疫疗法似的，越来越觉得无所谓，什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他开心就行了……
我问，现在还搞这些吗？
她说，师父说，这些都是我的债，还完了。
我问，姐夫还在玩吗？
她说，他中风了，不严重，但是这些事肯定不行了，平时很少联系了，为什么我说我很理解闺女，就是我老公这么糟蹋我，把我当牲畜一般对待，他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若是去看看他，我还是会难受，想到他的好，想复婚，想伺候在他周围。
我问，离婚是你提的？
她说，小三提的。
我问，他们生活在一起？
她说，应该也不在一起了。
我说，你这变故，也太大了。
她说，所以，都是孽缘，是债，要还。
我问，闺女什么时候出来？
她说，还有两年。
我说，快了。
她说，她有她的因果，我不管了，毕竟为人妻，为人母了。
这个弯，太大了。
使我突然想起了前天我写的，我也不知道我的人生剧本是什么，也许50岁被凌迟呢？
听大姐的一番说辞。
真的。
完全可能。
她是什么都没了，父母没了，老公跑了，闺女进去了，钱丢了，而我认识她的时候呢？她是那个跟我们鼓吹，LV包包，劳力士手表，家里有的是，不愿意背不愿意戴而已，请我们女队友去点少爷，还请我找小姐（我没要）……
一个标准的东北大姐大的形象。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新闻，大概率就是她说的她们母女的类型。
《孕妇骗姑娘回家满足自己丈夫》。
无脑，无原则，无底线。
中午，她要去参加婚礼。
我要继续赶路。
她说，我不留你了，我知道我说了这些，你也不会继续跟我当朋友了。
我问，你说的那个群体庞大吗？
她说，怎么说呢，只能说很普遍，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农民工也有，企业家也有，他们有他们的圈子和联络方式，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说，所以群体很隐蔽，其实你问问开日租房的就行了，因为日租房不用身份证，多是直接给密码，进去多少人也没人管没人问。
我说，这是标准的恋爱脑。
她说，可能吧，现在回忆起来，浑身发麻。
我说，我同事，坐过牢，她念过书，在里面属于有文化的，很多人都找她给看卷宗，她跟我讲，女人犯事，十之八九是因为男人，尤其是贩毒的，伤人的。她跟我讲过一个内蒙古的大学生，贩毒，死刑，被男朋友怂恿的。
她说，我闺女要是遇到这么一个男人，肯定也会，我好几次做梦梦到她被枪毙了，这也是我去大悲寺烧香的缘由，心里解不开了。
我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在想，就是孩子长成什么样，完全是未知的。
她说，就是。
我说，还有一点，孩子若是发展不好，我们前半生，前功尽弃，会随之被折腾，以前我写过一个人物，银行领导退休回去干村书记，德高望重，结果儿子民间借贷在日照搞铁矿砂，赔了，大家都给他打电话要钱，他一辈子光明磊落，因为这个事抑郁肝癌，即便是生命的最后，别人给他打电话，依然接……他闺女找过我，希望我能写写她爸爸，说爸爸辞去书记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被叔叔告下来了。后来，整个家都塌了，儿女都沦落成了打工人，我开捷达时他儿子开锐志，他死后，儿子在圆通开车……
她说，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说，闺女出来，你好好跟她说说。
她说，给我写信，反思的很好，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不过我学佛后，我不焦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她是在还债，还完了就好了。
我问，你去参加婚礼，邻居们会不会提起闺女？
她说，人家又不是傻子，但是唏嘘肯定是每个人都唏嘘，我闺女就是他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一直都是榜样，晚会主持人，班干部，成绩永远是名列前茅，又听话又乖巧。
我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种可能，基因？我看我儿子，很多习惯，很陋习，很多处理问题的方式，都超级像我，很多时候我觉察一下我自己，我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其实这很可怕。
她说，我基本是这个观点，也不断的提醒自己，我有时觉得，我从小就没有安全感，仿佛是一个不会站立的人，必须要找个人靠着才行，我在寺院学佛都能迷上人家，是那种不受控制的。
我说，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参加军训爱上教官，洗个脚爱上技师，易爱体质。
她说，我不是那种类型，我有老公的时候，我心思很难在任何人身上，谁说喜欢我，我都觉得恶心，但是没有老公了，就总想找个人靠着。
看来，基因就是人的魔戒。
使劲对抗。
也对抗不了。
这次见面，最初我看她信佛了，瞬间下头了，觉得凭她的人生阅历不可能信这玩意。
但是，深度交谈后，我突然觉得，信佛对她是有积极意义的。
因为，她经历的这一切，若是不用因果来说服自己。
自己是无法消化的。
我走过这么多寺院，每当遇到虔诚磕头的年轻人，我都很心疼，觉得这么好的脑子，不应该专心投入到事业上吗？
唯独一次，我跟林薇薇去爬雪窦山，有个上身穿着西装，下身截肢的年轻人，用两个板凳走路，去烧香，当时我问需要我帮忙吗？他说不用。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残疾人少有的乐观，我以前写过一句话，身体残疾一定伴随着心理残疾。他没有。
当时，我就在想，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信佛只是从众+祈福+索取。
于他而言则不同。
是希望。
是救赎。
我这样的果，是偿还之前的因。
坦然了，释然了！
锦州姐姐也是如此，她搞的那些，自我消化不了，甚至不断的自我道德攻击，我连个鸡都不如……
而用因果用还债去解释呢？
能接纳当下的自己。
不得不说，对于极度悲伤的人，信仰是有吗啡效果的。
大悲寺，曾经是佛教里的一股清流。
最纯粹、最严厉的教规。
前几年还拍过一个纪录片，《古道清凉》，苦行僧主题的。
沿途乞讨。
寺院废除门票和功德箱，信最正念的佛法，所有僧侣每年必须参加一次长达500公里的乞食苦行。
成了清流，自然会被信徒们追随。
尤其是互联网时代。
很容易形成网红效应，大家觉得，信佛就应该如此的纯粹？
你不是不要钱不要物吗？
偏给。
我写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女人离婚后，把房子卖了，把钱带过去了，自己在工地上当苦工，一天只吃一顿饭，一顿饭能吃一盆米饭，当时我还拿这个事当例子，讲饮食结构与减肥，这个女的如此大的劳动量，依然有大肚腩。
大悲寺有点什么感觉呢？
一，信仰里的乌托邦，希望人人如佛一般的圣洁。
可是，现实中呢？
人，首先是个人。
其次，才是信徒。
他不可能脱离人性。
所以，赵德发老师的双手合十才是最合理的，一手圣洁，一手世俗。
二，网红效应，会快速反噬。
最直接的体现，菏泽关闭了菏泽南站的广场。
大悲寺，也关门了。
前两年，说是疫情缘故。
这两年，也一直没开门。
传言纷纷。
什么坐牢了，出国了。
我问锦州大姐，她说的版本跟网上的差不多，说明，她也没有很内幕的消息，都只是猜测……
她说现在不去大悲寺了，平时主要跟锦州的居士们在一起相互学习。
五台山上，徒步时，住大通铺。
有个上海人。
佛教徒。
很上海的一个男人。
我们俩挨着，我的采访能力绝对一流。
他就是师承大悲寺。
他自诩是方丈的弟子，目标就是成佛，当时他问了我一句，你想过自己百年后的事吗？若是你想过，为什么不去提前规划呢？
意思是，他看的比我们长远。
可以脱离六世轮回。
他跟我讲了一个版本，我认为是比较准确的，因为他毕竟信的比较迷，佛友也多，包括他来徒步五台山，全程也有N多大悲寺派系的师兄师弟照应着，大家在群里不断的问候。
为什么说他很上海呢？
我告诉他，我没买票。
实际上，也没人查票。
他买了。
就很生气……
念叨了半晚上。
对于方丈，他的评价是，一个纯粹的信仰者，一个真正的改革派，但是在这个大环境下，他肯定受排挤。
只是改革的太急了。
总想百日维新。
恨不得一天更新一条教规，要求大家从松散、爱钱、爱世俗的模式立刻变成苦行僧，这不现实。
就如同每个人当警察，初衷都是为人民服务。
但是，你当了公安局长，要求所有人放弃节假日，全天候执勤。
你觉得，警察叔叔们，能接受吗？！
大家承认，这样做，的确治安会好。
但是，大家受不了。
所以，当年这么干的几个局长，都高升了。
但是，高升后，都涛声依旧了。
因为，模式不可持续。
他是个人，不是个冷血机器，他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小插曲，你不能指望人人都如你一般的自律……
例如我是全天候响应。
若是我要求我同事们也如此。
人家咋可能还跟着我干？
没日没夜。
我可以跟他们说，我都能做到，你们为什么做不到？！
关于信仰群体。
我采访过赵德发老师，赵老师的观点是，分人。
有吊儿郎当的。
有当职业的。
有一心修行的。
核心是人……
人对了，想修行了，你不给他戒律，他也自己给自己。
人不对，你就是按照监狱模式去管理。
他心里想的还是钱和女人。
形式，没有那么重要。
发心，才是根本所在。
上次，在五台山，我跟上海人也辩论过这点，我个人的观点是，佛教缺少一个马丁路德，佛教的主基调还是在宣扬生死轮回，在封建社会，这是有市场的，在科学时代，这个受众就会越来越小，因为越来越难以自圆其说，佛教现在相比基督教而言，最大的问题是中介制，信徒不能直接跟佛祖对话，而是通过寺院和僧侣进行中介，有中介就有腐败，过去基督教也是这个模式，有人扮演神父，现在普遍是牧师，是帮助你与上帝直接对话的，是老师，不再是中介。
出发点也要改。
现在的修行，动能多是恐惧。
害怕下辈子成了牛马。
要把动能置换成LOVE，这一点，基督教走在了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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