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爷|与恶龙缠斗过久 自身亦成为恶龙

去年12月,刘主席第一次开门放炮。

 

他热热闹闹地批评险资兴风作浪,说挑战国家法律底线的,等待他们的就是牢狱大门。

 

5个月后,并没有土豪妖精害人精进「牢狱大门」。进去的,是土豪妖精害人精的主管领导、和刘主席平级的项俊波主席。

 

在与中国地震局签署战略合作的两天后,项主席自己成了中国金融系统八级强震的「震中」。

 

事件公布后,很多预言帝开始跳出来说「我早就说了吧」。

 

别说你们,连我这个河南驻马店梁家屯农民的儿子,都早知道他有问题了,很严重的问题!

 

上月底,国务院第五次廉政工作会议。总理说,要严防金融风险和腐败,要对个别监管人员和公司高管监守自盗、与金融大鳄内外勾结等非法行为,必须依法严厉惩处。

 

回过神,大家才发现,「个别监管人员」就是说项主席。

 

那「公司高管」和「金融大鳄」,会是谁呢?

 

—1—

 

《人民的名义》里的陈岩石说过一句话:

 

革命的重心,已从教育群众转向教育干部了。

 

这句话道破了中国过去五年之现状。项主席是第二十八位被教育的中央委员。大家本来已对此类老虎落马已有些麻木,但项主席的消息却在朋友圈里引来一片感叹。

 

原因有三。他是第一个落马的在任一行三会一把手;过去两年「金融大鳄」上蹿下跳,他们的保护伞正是项主席;他有丰富得堪称电视剧般的人生经历。

 

帮兽爷跟田朴珺打官司的律师张庆方,跟项主席做过北大法学院博士同学。项主席出事后,他在朋友圈里写了一段话:

 

老项和我博士同学。他是经济法专业,我是刑法专业,他英语又免修,所以在校期间我们未见过面。

 

但经济法同学对他的才华是有口皆碑,这兄弟,擅长诗词,写过剧本,专业扎实,英语极佳,对同学也算可以,当时他做审计署京津冀特派员,还约同专业同学去天津驻地度周末。

 

2001年7月11日中午,学校开过毕业典礼,中午我早已订好了北大南门对面到隋园餐厅,全班吃个散伙饭。中午十一点我赶到订好的包间时,一个风度儒雅的中年男人已经在包间了。我说:你跑错了吧?这是法学院博士同学聚会。

 

他赶紧道歉:我是项俊波,以前没参加过集体活动,以后的活动保证参加。

 

随后,我和老项聊了北大上午的毕业典礼,共同的看法是北大行政上真是没人了,一场毕业典礼搞得乱糟糟。老项直摇头:这让我减少了对北大的尊重。

 

这次聊天,我发现我和项性格蛮像的。

 

原来这也曾是个耿直的boy,兼具铁血战士、文艺才子、金融监管者、腐败分子多重人格。

 

他在越南战场挨过枪子。

 

他曾用手中笔杆创作出中国第一部审计反腐剧《人民不会忘记》,勇夺电视剧飞天大奖。

 

他更是作为特派员,冒着生命危险审计天津蓟县国税局大案,最终侦破大案,成为审计署的明星,自此平步青云。

 

只是,三十年前,他以「人民」名义拍反腐大剧,三十年后,自己却逐步走进权力的裂缝中,成为自编、自导、自演的另外一部反腐大剧的主角。

 

 

—2—

 

项主席出事后,兽爷忍不住问了两家妖精的高管:今天有没有吓尿裤子?

 

其中一位高管说:不可关联!

 

2011年之前,项主席自己没有想过会去保监会。上届班子把保监会托付给他,交代他两件事:

 

第一、保险市场发展得不太规范还是要强化。


第二、保险市场毕竟是金融三支柱之一。你搞审计出身,要把风险防范住。

 

一行三会里,保监会很长一段时间没多少存在感。项主席上任后,赶上中国金融反腐里证监会和银监会元气大伤,受冲击较小的保监会,话语权和地位突然有了明显提升。

 

他提拔了一群年轻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几匹黑马,生命系、宝能系、恒大人寿系也迅速通过在三四线城市银行代销大卖的万能险起家,并依靠多层杠杆配资,犹如敢死队般在资本市场搅起了一池春水。

 

以争夺万科为标志性事件,险资一战成名,令A股上市公司高管层人人自危,闻风丧胆。引起如此大之争议,项主席过去两年仍频频为险资站台。

 

最著名的,应该就是去年两会当着证监会刘主席的面,项主席对记者说:保险资金是重要的机构投资者,举牌越多,刘主席越高兴。

 

刚刚履新不久的刘主席当时没有说话。9个月后,他抛出了轰动朝野的「妖精论」。


「妖精论」后,兽爷写过一段话——

 

1936年,红军在陕北会师后,30万红军只剩下2万战士,几千名干部。

 

万科也像一场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四渡赤水、飞夺泸定桥,惨烈的战斗中,很多人难以坚持下来的。到明年三月,如今在台前风光的,也不知还能剩下几个人。

 

项主席具体落马原因,还有待有关部门的说法。从农行开始,他捅的事就不少了。远有亚运村和盘古,近有杨琨和蓝色港湾。到了保监会,更有摩根大通、余明和年轻的女翻译等诸事,还有不少个人作风问题,更不要提那消失许久的几位大鳄了。

 

今日之结果,显然在中纪委巡视进驻保监会时已埋下伏笔。本就是托孤之臣,自己一亩三分田没管好,把土豪妖精害人精放出来兴风作浪,得罪全天下人,历史遗留问题扒拉扒拉还有一大堆,收不收拾,也只是一个契机问题。

 

格力、宝万、南玻甚至恒大割韭菜的事,没少在记在他个人账上。这行业潜规则太多了,一抓一个准,何况还有人一直在里面蹲着,天知道下一个中彩的是谁。


据说其中一位扒拉扒拉说了不少。这些年我们的眼界一再被贪腐官员打开,但这位的涉案金额真的是个天文数字。

 

南方小渔村一位中彩的官员,因此跳了下去。

 

—3—

 

项主席让中国保险业进入了一个黄金周期。

 

他的落马,自然也标志着保险宽松化的结束。

 

至此,中国金融宽松化或至尾声。

 

最新消息是,中国农行董事长周慕冰有可能调任中国保监会。

 

只用14个月,中国三会主席即将完成全部更换,效率之高令人惊诧。

 

证监会主席换成了刘士余,银监会主席换成了郭树清。这次,又轮到了保监会主席。

 

有一段时间,「三会合一」的消息甚嚣其上。但如今看来,「三会合一」快成了农行的「三会合一」。

 

证监会主席刘士余是前农行董事长;保监会项主席是前农行董事长,传言接任的周慕冰也来自农行;而银监会前主席尚福临则是前农行行长。

 

刘士余去证监会不过一年多,周幕冰一年还不到。领导变动如此频繁,不是人民对农行太放心了,就是人们对农行的态度,就像好几年前对保险业一样,太不放在心上了。

 

项主席经历过两个这样不被待见的单位。很多年前,初出茅庐的他,是有抱负有憧憬的。

 

但曾经的反腐剧作者最终走向腐败,曾经审计别人的审计员,如今却被别人审计。光阴弹指过,亮平变身高育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用尼采的话形容项主席,应是: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究竟,他是如何慢慢被磨掉斗志、逐渐同流合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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