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凌晨一点，兽爷跟老赵吃着辣条，打着五毛钱一把的斗地主，忽然想起球队刚刚降入中甲的老宋，于是给老宋发了一条微信：
这两天，杭州人民都在猜测绿城足球和青训会不会坚持下去。
发完微信兽爷就继续斗地主了。凌晨四点三十六分，老宋回了一条微信：须细细思量。
收到微信时脑补了下画面。在九溪玫瑰园走廊电炉子边蜷缩着的老宋，一边看着杭州微微雾霾的夜空，一边暗自神伤，寻思着绿城和中国足球未来的终极问题。
北京一到深秋，烦心的事情就特别多。供暖堵在路上，雾霾却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但光棍节怎么就变成了双十一了。
光棍节曾是个好节日，但如今却因为马云变味了，失去了传统节日的内涵。大家忘记了初心，因为买买东西就忘了自己是单身这个事实。
这个光棍节还发生了很多大事。天猫卖了1207亿，灵魂歌手马云在晚会上没有唱歌，而是在晚上11点54分表演了一把魔术：你们等6分钟，6分钟以后，你们的钱就没了。
腾讯公司和德艺双馨的苍井空老师，都在这一天过18岁生日——这不是巧合。马化腾给腾讯所有员工发了个大红包。价值15亿的红包，如果给全国人民每人发一亿，还能多出1亿。
而为中国制造代言的董明珠小姐呢，在这一天被免去了格力集团董事长的职位。
晚上在淘宝戳键盘买女朋友的兽爷跟老宋说：董小姐被免去了格力集团董事长职位，这个时代，退出的还都是企业家，场子里呼风唤雨都是流氓。
老宋回条微信：唉，总是会有退出江湖的时候。
一
兽爷想象中的江湖，和古代文学一样充满奇幻与想象力。
就这样在幻想着山海经和镜花缘里的期盼中上了道，迎面而来的江湖却是个大澡堂子。每天的生活是上班下班，或是跟一群猥琐发胖秃顶戴着金链子和手串儿的中年男人泡澡，他们怀里经常搂着一个脸整成烧饼一样的绿茶婊，张口国佛学闭口茶道。
董小姐是这个肮脏澡堂里的一个另类。在一个男权的澡堂里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最难的是名老女人。
国企转型的当下，权力游戏远比一般的商业规律复杂。你永远不知道央企那每天修指甲上淘宝的前台小姑娘背后，站着一个什么人。比如很多人说华润吴先生是后面有人，但你们不知道，一个华润公司里会被安排多少二代上班。能在这些复杂网络里脱颖而出并干出一番事业的人，绝非跑龙套的宋兵乙。
不从道德评价她更年期大妈般的脾气，以及她把股东会当成自家办公会，拍桌子骂娘的匪夷所思的行为。董小姐能力一定是卓越的——没有她和朱江洪，格力估计早就消失在一股煤灰味的澡堂子里。
那一代企业家的能力不是创造力或者技术，他们最大的能力是胆量和魄力。在国企里，还要加上一项：处世的能力。董明珠说过，格力遇到困难的时候找国资委，国资委让我们自己解决。但是遇到利益的时候，珠海政府手就伸得很长。我随时准备跟他们斗，一定要坚持原则，否则我们早就被击跨了。
在格力崛起并走向家电业之巅的漫长岁月里，董小姐能顶住珠海国资委的压力，身兼格力集团和格力电器两家公司董事长职位，并将这家公司的权力和命运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这一定是个超有手腕的人。
这种手腕在格力创始人朱江洪2012年退休后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时董小姐出任格力集团董事长，珠海国资委空降一位副主任周少强到格力集团，出任党委书记、副总裁——这是董小姐一个强劲的对手。
但在当时格力电器股东会上，周少强因得票率只有36.6%而落选格力电器的董事会。有人说，董小姐当时联合中小股东把周少强给顶回去了。
2013年1月，更大的“意外”发生了。周少强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他在一家豪华会所公款消费被曝光，一顿饭仅名贵红酒就喝了12瓶，总价高达七八万元。后来珠海市国资委称当晚只喝了6瓶，另6个空瓶是“学习红酒知识的道具”。
但舆论哗然。2月周少强被停职反省，并很快被格去在格力集团的一切职务。3月份周少强居然还被中纪委点名批评——他就此被踹到尘埃里，再也无法翻身。
董小姐自此牢牢掌控住了格力——或许是用与珠海国资委交恶的代价。在支持她的老领导都卸任之后，这位大妈的局面更是越来越凶险。
二
人这辈子最难的就是在澡堂里摆对自己的位置。
董小姐觉得自己是“女王”，可是忘了前面还有“打工”二字。
今年的国企改革到了必须明确身份的时候。8月份，国资委等部门联合发文：地方党委、政府及其部门、机构任命的国有企业领导人员不得参与员工持股。
这意味着董小姐面临着一个抉择：是继续打工，还是做女王。
继续打工，她可以继续身兼格力集团董事长，但包括定增收购珠海银隆及员工持股计划是别想了。
做女王，她可以在上市公司格力电器尝试做她的员工持股，加大自己的股份比例，牢牢把握自己的命运。但代价是，这位张扬、强势、霸气的董小姐，得主动请辞，放弃格力集团董事长。
62岁的她选择是后者——以退为进。这也是她最好的选择，按照国资委规定，就算央企领导退休年龄也顶多放宽到63岁，而格力集团也是家国企，这意味着她就算想选择前者，也只有一年的职业生涯了。
虽然一般人说的“格力”就是格力电器，格力集团不代表“格力”。但格力集团可是格力电器第一大股东，持有格力电器18.22%股权。失去格力集团的董小姐，对她和格力电器来说，真都是重大转折。
于是就有了10月30号股东会那次拍桌子发飙。董小姐的那番激烈言论，犹如困兽之斗，异常惨烈。董小姐是用放弃格力集团董事长的代价，来获得定增银隆及员工持股计划的机会。但这次，股东大会的股东甚至第一次没有用掌声来迎接这个水晶般的人。
旁人只看到股东会上一个横行霸道多年、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的老大妈——她复古的发型，飘着活性酶香味的衬衣，纠结的面容，奇葩的言论，自成一派。
看到这两三年来一直竭力在避免的事情，一点一点在逼近。董小姐终于忍不住拍桌子发飙，那段视频里的发言颇有点“我为委座流过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的感觉。几方角力下来，董小姐还是败下阵来。格力的汽车之路，就到此结束了。
当她用自己照片做手机开机画面之时，甚至更早之前，应该就预感到这一天了。这些年她的一切荒诞言行其实都只为一个效果：把董明珠和格力紧紧捆绑在一起。
大家嘲笑她做的广告，嘲笑她用自己照片做格力手机画面。可当年陈欧也是这样代言自己的聚美优品的，但没这么多问题——这是个看脸的男权社会。
像万科之于王石一样，格力真是这位中国大妈的命。但离开并非最坏的结果，家电业秋意渐浓，在电商和物联网时代，格力和董明珠的时代看上去要过去了。
像柳传志一样，趁着飞速前行的泰坦尼克号沉没之前急流勇退，英雄的光环尚可保住。等到兵败如山倒之时再退，董小姐可能真的就是成为一代悲剧性英雄人物了。
一代核心也不过就是十年。这个时代，只有马云说阿里巴巴要在这个澡堂里活1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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