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禅:听蝉问禅

蝉者,禅也。

林下蝉鸣夜,尘世不夜天。


蝉噪林逾静,夜深天自明。

天明近草丛,又闻蝉扰声。

 
一叶一世界,世界无尽叶。


此叶非彼叶,刹那又落叶。
 

夏夜听蝉鸣,秋晨问禅声。


匆匆又匆匆,一世又一生。

声声入耳压百虫,百虫悄寂蝉更鸣。
 

心无挂碍得清静,蝉无秋冬可善终。
 

轮回四季且相逢,浓夏蔽日近秋风。
 

年年蝉声总相似,年年蝉儿又不同。
 

轻翼掠不过天空,噪音乱不得乾坤。
 

几片新芽孕今世,一树绿叶见来生。
 

绿树新芽多少春,风霜雨雪是知音。
 

莫道蝉儿废光阴,人生又有几多春。
 

检点浮生又一年,瞻前顾后岂茫然?
 

几番醉酒未鞭马,此际过河知觅船。

 
已避南墙三尺远,无关北斗七星悬。
 

闻风说雨料非我,我只听蝉不问禅。

 

寺中木鱼,山中柳叶,一角风玲,悦动了多少听禅年华。
 

雪中问禅,雨中听蝉,一轮弯月,挂满了古今多少想思。
 

风中高歌,山中回味,一抹新翠,铸就了古今多少辉煌。
 

金戈铁马,边关望月,一丝乡愁,白了多少少年头。
 

静中品茗,水映风云,三江春水,孕育了万古长青。
 

焚香礼佛,禅音远远,一盏佛灯,延续了多少涅槃重生。
 

禅意绵绵,蝉声悠悠,一念之间,多少虔诚洒满朝圣之路。


月细,云遮眉现,一抹清月,咏记了岁月的清凉。

        
有风,深远而来,一丝清凉,安寂了落花的叹息。

        
静看,一陇白纱,倒映水中,唇齿轻语间,是八月栀子花般的女子。

       
时光沉香,鹊桥梦远,一念相思,隐染着星空点点。

        
此去经年,花谢无语,一缕凝香,是岁月赠予的伤。

        
夜墨色,残杯已凉,可有谁,为我再续半盏茶汤?

秋凉,转眼一瞬间,真的是凉了。

愁字心上秋,秋来了,总有几丝离愁起,若隐若现充斥心间,耳膜鼓噪起似嘶声蝉鸣。

小时候的初夏最爱每晚去捉知了,当时装备算是超级牛比,举着家里唯一的五节一号电池大手电,那耀眼的光,刺得人都睁不开眼。

村东河边,沿路都是杨柳树林,树林里窜进窜出都是泥猴样的小伙伴们在瞎摸。

下午时我们在树底下拿着铁镢头找知了,一个不起眼小小的洞口,若是越掏越大,里面肯定有!

当时我还发明了个秘芨,在密麻的小洞口,依次插上狗尾巴草,只要草杆动,洞里肯定就是知了,蚂蚁是没力气撼动定海神针般巨大草杆的。

然后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等,那份闲然淡定,乐哉怡然,自得其乐的感觉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知了会在半夜就蜕去壳,有时我把知了猴放在家里的花盆里,那里有可以任它攀爬的枝叶。

它开始沉醉在自己的蜕变里。

多安静啊,就像襁褓里熟睡的孩子。

停在那,乖得一动不动。这样的安静,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见。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做到。

这蜕变,我有些担心,它会破茧成蝶吗?

担心她蹙眉揪心般的疼痛。

可它绝不会,因为疼痛就要停下来。

它努力地撕扯着自己的胎衣,一点点从背部咧开她洁白的肩胛,袒露出浑圆的臂膀。

再努力,裸出她纤细的腰肢。然后艰难地抽出她皱缬而又美丽的羽翼。

这是一次怎样的蜕变啊,就像一个孩子将要出生。

一点点,再一点点的,她把稚嫩的小手和脚从桎梏里拔出来,完成她人生中最华美的一次转身。

那一刻,她一定是喜极而泣了。

然后她笑着一点点展开她的双翼,仿佛一个灵童转世。

看着自己蜕去的外壳,回眸里有一丝不舍。很久,才小心的离开。


这样一次演变多么惊心动魄!

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最独绝的绽放。

从壳里缓缓出来时它真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让你怜惜着看却不忍心去摘取。

肉肉的,白白胖胖的,不由就有几分嫉妒。

多么娇好的一个美人胚子,水嫩嫩的可爱。薄薄的羽翼下,身姿活脱脱的柔美清丽。那羽翼轻盈曼妙,像极了舞女的裙。那一双大眼睛,溜溜圆又明亮亮,似乎能看穿世俗里的生死。那唇,尖尖的小巧,卧在本就好看的胸前,出落得俨然大小姐模样。

再看着看着,它的身子便开始向成熟里去。

翅膀由原先的绵软,变得硬朗而壮阔,展开,再展开。

我用树枝去撩拨它,它沿着枝干欢快地向上爬。爬着爬着,不小心摔下来,似乎是有意,仿佛存心在惹我高兴。

我就开心地笑,笑的没有一点戒备,无邪稚真坦荡爽朗。

那时的我坚信,知了是喝风长大的,不知道成语餐风宿露是不是由它而来。

它会飘逸着飞向高枝,去吟唱自己的歌。

夏天,我最喜欢枕着那声音入眠。听惯了它的吟唱,心仿佛有一片宁静。

可是那种采菊东篱的闲适和安静,现在仿佛已经走远。

蝉的生命短暂,随时都有可能献出自己。

午收后,街边道旁晒满刚刚收割回来的麦子,麦香四溢。

扛一根长竹竿,拢几个顽童,每人一把麦子用嘴巴嚼,清香的麦汁咽下,留缕缕面筋盘在手上,我搓聚成一陀,黑黝黝地涂绕在七尺竿头,伸上槐树杨树柳树树间,粘聚精会神嘶叫的蝉。

你知道吗?腹面有鱼腮样锣的,是响蝉,平滑小腹的就是哑蝉。
 

其实就是粘下响蝉也基本不会再叫,蝉的骨气当时年少无知的人岂能理解!

我乐此不疲地边粘着黑亮的蝉,边指挥孩子们全力大嚼麦粒,面筋自然越多越好,全然不顾小伙们酸痛的腮帮子。

几乎百粘百中,少有失手。

即便侥幸逃脱,最长的也活不过月余。

然而,却从不见它悲观。
 

只要有一口气,它都会高歌猛进,唱着属于自己的一份美好。
 

知了,值了?

那份淡定,那份乐观,那份洒脱,何人能比得。
 

可蝉做到了,它做到了禅。

禅是一枝花,蝉也是。
 

四年的求生欲望,深埋在黑暗里。

这是怎样一份坚守与煎熬,又是一场怎样的历练和修为。
 

冒死走出来,只为四年后的一息等待,为自己心爱的人儿唱一曲至死不渝的歌。

歌唱完了,它也就安静地走了,仿佛没了牵挂。
 

喜听蝉声,就像听禅。
 

听它,心不再浮躁。

越长大,越怀念小时候和它们在一起的日子。
 

在柳阴的疏影里,一边听它鸣叫声,一边嬉玩着年少时挚爱的游戏。

那蝉声一浪高过一浪,把一个个夏,燥热的夏,撩拨得婉转而悠扬。
 

听蝉,如聆禅矣!

如今好久没有听到过乡间的蛙鸣蝉唱。时间久了,感觉它们已不在尘世里。

心仿佛孤单许多。

蝉者,禅也!

无论世事如何流转,理想多么牛逼,都要苦逼的努力,傻傻的相信,坚持,最后才会真正的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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